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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竹婷期期艾艾地道:「可奴家……奴家只懂得拳腳功夫,於詩詞一道全然不通,在……在她面前,只怕沒什麼好說的。」
楊帆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小可憐兒的樣子,真招人疼。楊帆安慰道:「你放心吧,她可不是一身酸腐氣的冬烘先生,和我在一起時也從不吟詩作賦的。你不是會蹴鞠嗎,她是蹴鞠高手,你跟她聊蹴鞠就好了。」
「嗯!」古竹婷答應著,隨他走過一道架在坑道上的踏板,忍不住又問:「阿郎,人家這還是頭一回見她,要不要……要不要準備一份禮物呢?」
楊帆聽了忍不住又想笑,古竹婷的想法真有點小家子氣。太平和婉兒就不用說了,就算小蠻和阿奴,一個從小跟在天子身邊官至內衛都尉,一個是世家公子的貼身丫環,見識廣博,薰染出來的也是一種大家氣派。
古竹婷一開始給他的印象是個神出鬼沒辣手無情的女殺手,很有江湖味兒的豪爽女子,可骨子裡她卻是個小家碧玉的小女人,這種真面目,也只有他才知道。
楊帆本想勸她安心,轉念一想,何必讓她事事服從自己的意願,她本來就有些忐忑不安,應該給她一點信心。想到這裡,楊帆便改變了想法,展顏道:「還是你想的周到,走,咱們去東市,買一份可心的禮物。」
……
長安兩市中,因為西市距三大內(西內太極宮、東內大明宮、南內興慶宮)較遠,周圍多平民住宅,所以市中經營多以衣燭餅藥等日常用品主,熙熙攘攘,繁華更勝東市,但是商品大多普通。
東市靠近三大內,周圍坊里住的多是皇室貴族和達官顯貴,故而市內店鋪所售多為貴重商品,客人雖然不多,但是所售都是高昂奢移品,動輒巨萬的寶物比比皆是,正所謂「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東市里,貨財二百二十行,貨別隧列,八方珍奇,盡集於此。長安古都,底蘊深厚,安樂公主興致勃勃地遊走其間,深覺不虛此行。
長安以朱雀大街為界,城東屬萬年縣,城西屬長安縣,東市正歸萬年縣管轄,萬年縣令新任縣尉黃劍羽一身便服,帶著一些沉穩老練的便裝捕快散入人群,暗暗保護著安樂公主一行人。
今日相王五子抵達長安,長安官紳再度出迎,武崇訓因為先到了一天,也去相迎了。如今武李兩家關係不錯,因為李顯夫婦與武氏結親後竭力迎合的緣故,再加上二張的崛起使武李兩家都產生了強烈的危機意識,關係就更加親密了。
尤其是張昌宗一番讒言害死武延基和李重潤、李仙惠之後,因為武延基是武家的人,李重潤是李家的人,李仙惠更是李家的閨女、武家的媳婦,使得武李兩家同仇敵愾,關係更加緊密。
有鑑於此,武崇訓自然要往十里長亭相迎,可安樂公主卻沒有同行。本來,作為武家的媳婦,她是沒有必要前往迎接其他皇親國戚的,由她丈夫出面禮數就到了,但她同時還是李家的女兒,此番來的是她的堂兄弟,她不前往便有些說不過去。
在一些人的揣測當中,把李裹兒的這番舉動解釋為避嫌,避免讓外人覺得武李兩家已經聯手,尤其是張昌宗正在長安,為了避免引起二張的忌憚,身份敏感的她才選擇了避不露面。
其實李裹兒哪有那樣的心機,她不去相迎就一個原因,她壓根沒把這幾位堂兄弟放在眼裡,便是自家兄弟姐妹,她的親情都淡漠的很。一個兒子剛剛出生就丟給奶娘,自己跟著丈夫跑去長安散心的人會把同族親人放在心上?
伴同安樂公主出遊的多為豪門貴婦,男人也有一個,就是杜文天。
杜文天昨日「義攔驚馬」,可算是因禍得福,先是因此受到了武崇訓夫婦的青睞,繼而又發生了一件事,使得杜文天與武氏夫婦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因為武氏崛起時武則天已長住洛陽,所以武氏一族在長安全無根基,更談不上有什麼以前的府邸,所以柳徇天臨時為他們夫婦準備了一個住處。接風宴後,柳循天等人便送郡王夫婦前往住處。
安樂公主到了那裡甚為不悅,那院子倒也精緻優美,只是規格小了些,三進的院落作為一個臨時住處本也無妨,可安樂愛慕虛榮,崇尚奢侈,自忖作為皇女眼下在長安以她身份最為尊貴,卻以這樣一幢院子安置,未免委屈了她。
安樂公主當場就沉了臉色,弄得柳府令好不尷尬,杜文天及時解圍,邀請郡王夫婦入住杜家在長安城中置辦的府邸,因為他攔馬相救的事,武崇訓對他甚有好感,竟然答應下來,杜文天喜出望外,忙把他的女神迎回自家府去。
這一夜,因為同住在一處府邸里,杜文天都翻來覆去的半宿沒睡,似乎因而就和那位國色天香的美人兒之間有了某種不同一般的關係。只不過,他也只能想入非非,他雖好色,也不敢打公主的主意。
今日一早,武崇訓等人去迎接相王五子,因為杜文天昨天受了傷,武崇訓便勸他留下歇養,杜文天趁勢留了下來。在他看來,安樂公主是皇太子的女兒,只要巴結上了安樂公主,就算是跟李家搭上了線。
而安樂公主又是武家的兒媳,如果李家失勢,武家坐了天下,那麼他今日巴結的就是未來的皇太子和皇太子妃,這可比跟相王五子走的太近風險小的多。
他並沒意識到,其實他是想跟這位絕色尤物多些親近的機會。哪怕明知沒有機會一親芳澤,只要離得近些,多多看到她的麗色笑靨,他心裡也歡喜的很。就這樣,安樂出遊,他也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