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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心道:「沈沐平安無事?看來他與那位姜公子鬥法,不但沒有吃虧,而且還占了便宜。經此一事,隱宗勢力必然大漲了。」
陳壽見楊帆對自己始終不大待見,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便乾咳一聲道:「老朽此來,就為傳達這兩件事,郎中若是沒有旁的吩咐,那……老朽就告辭了。」
「嗯……」
楊帆下意識地點點頭,眼看著陳壽走到門口,忽又出聲道:「且慢!」
陳壽詫然回頭,楊帆快步迎上去,低聲問道:「你們隱宗在朝中雖無太大的力量,不過讓你們幫忙弄點衙門裡的東西,應該還容易吧?」
陳壽狐疑地看著他,謹慎地答道:「那要看郎中想要弄的是什麼東西,如果是什麼要緊的行本、機密的公函,恐怕……」
楊帆擺手道:「不不不,我要的東西在衙門裡頭並不算是什麼機密,只是我不方便出面去索要罷了。」
陳壽鬆了口氣,展顏笑道:「既然如此,相信老朽是辦得到的,只是不知郎中想要些什麼呢?」
楊帆拍了拍腦門,道:「這個嘛,我一時也說不清楚。這樣吧,但凡涉及三法司的公文規範、規章流程,乃至沿襲自《貞觀律》等等的我朝律法,但凡這方面的書籍、文本,一概都要。」
陳壽又是一怔,轉念想到楊帆如今的身份,不禁微微恍然,連忙躬身道:「是了,老朽一定儘快把這些東西搜羅齊了,給郎中送來!」
……
次日,楊帆如昨日一般,一早就到了刑部。依舊是無所事事,楊帆在自己的籤押房捱了半日,便在各處巡走起來。
面上功夫大家還是要講的,下官對他自然是禮敬有加,其他三司的同僚也不會給他臉色看,楊帆這一上午轉悠了幾處公署,到了中午就餐,依舊是把自己那壺酒送了孫宇軒,看他們聊天說笑,還會見縫插針地插上幾句,對於眾人在公事上面的冷落和架空,似乎他全然沒有感覺。
大家一開始對他還有些戒備,可是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楊帆全然沒有一點新官上任的氣勢,大家便不免存了輕視之意。既然此人無害,一些擔心他會妨礙到自己的人便也沒有了對他的敵意。
楊帆每日無所事事,只管在各處公事房亂竄,與那些暫時沒有公務纏身的官員東拉西扯地閒聊,他見多識廣,許多見聞都是此處官員不曾聽聞過的,很快就成了一個頗為受人歡迎的說書先生。
回到家裡,楊帆就更忙了,楊府里的仆傭感覺自家這位阿郎近來頗為忙碌。
這位楊帆楊郎中,就像當初的楊明笙楊郎中,書房的燈總是到午夜才熄滅。不同的是,楊明笙書案上擺著的都是需要他處理的各種案牘,而楊帆書案上擺著的卻是趙逾給他搜羅來的有關大唐律和三法司的各種律書、法規、制度。
這一晚,楊帆用過晚餐,和小蠻在花園散步,說了一陣子家長里短的話兒,便又回到書房,挑亮燈燭,打開一本夾了書籤的律書,在燈下細細地看起來。
楊帆有一個本子,上邊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他但凡看到有與他職司有關的內容,都會反覆品讀,將原文和理解細細地寫下來,如今已經記了厚厚的一本。
楊帆一手執筆,一手拿著書卷,正細細品讀著,讀到一處,若有所得,正要提筆記下,忽然身後細碎的腳步聲起,楊帆一聽那輕盈的腳步聲便直起腰來,還未及扭頭,眼前一暗,雙眼已被一雙溫潤如玉的小手掩住。
楊帆棄了毛筆和律書,輕輕捉住那雙手掌,扭頭一看,果然是小蠻笑微微地站在他的身後,小蠻一頭長髮披肩,黑亮黑亮的光可鑑人,秀美的臉蛋兒藏在那黑亮的秀髮中間,被燈光一照,分外可人。
楊帆伸手一拉,便把她抱坐在懷裡。小蠻只穿著一身輕軟的衣裳,濕潤的秀髮拂在楊帆的鼻端,渾渾清幽體香沁入心脾,卻是剛剛沐浴過的。楊帆攬住她柔軟的腰肢,說道:「天氣漸涼了,你也不多穿些,受了風寒怎麼辦?」
小蠻把雙臂軟軟地搭在他的肩上,柔聲道:「郎君就只顧說人家,這些天每日都睡那麼晚,早起還要練功,郎君雖然年輕,可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呀。看你,眼睛裡都有血絲了。」
楊帆捏了捏眉心,感覺連日讀書,尤其是這般枯躁乏味的東西,精神消耗確是有些大。他嘆息了一聲,說道:「沒辦法呀。今時不比往日,以前我替白馬寺出頭,與大內蹴鞠,和吐蕃擊鞠,這些東西,與我當年在南洋玩的一種色帕克的藤球相似,甚至還要容易些,很容易就上手了,想要一鳴驚人也就容易。
至於在西域立下戰功,那是因為我討了巧,正好用上了我的長處,如果真讓我調兵遣將、排兵布陣,同突厥人作戰,我只讀過幾本粗淺的兵書戰略,空有紙上談兵的本領,哪還有可能立功。當日可是……」
楊帆說到這兒,忽然想起當日可是天愛奴指揮若定,將飛狐口守軍平安帶回明威戍的,這份功勞掛在了他的身上,後來他得以被提拔為郎將,這種軍事能力恰是一個極重要的原因,可這卻是阿奴送他的一份大禮,如今伊人何在呢?
楊帆悵然若失,小蠻看在眼裡,輕輕偎進他懷中,柔聲道:「又想起阿奴姑娘了?我這些天正叫人找她呢,洛陽寺廟雖多,終究有個數目,不會比當初尋找阿兄更難的。只要咱們有心,一定能夠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