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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一瞧這觀中情形,就覺得不是好路數,再看這觀主,就更知道不是善地了。天愛奴情傷心碎欲待出家,絕不可能寄託於這種地方。他本待扭頭就走,不過越是這種地方,越容易藏污納垢,他打的幌子可是抓女刺客,就此離開勢必惹得唐縱生疑。
因此他依舊讓唐縱帶人在觀中搜索,自己這邊卻只草草看了一遍那些觀中的女道士,便自去園中小亭歇下。那燕玉子觀主見這位年輕英俊的楊郎中不查了,便叫弟子們都退下去,然後便媚眼流波,嬌軀款擺,圍著楊帆大獻殷勤。
楊帆一開始還隨意應付,可這位女道長得寸進尺,挑逗的愈發過分,楊帆有些吃不消了,便蹙起眉頭道:「今日打擾各位清修,實有抱歉。觀主不必陪伴楊某了,待唐少府查過,我們就會離開。」
燕玉子那嬌艷欲滴的小嘴一掩,吃吃冶笑道:「楊郎中好生客氣,這算什麼打擾啊。若非郎中你來,貧道還不曉得刑部出了這麼一位年少有為、形容英俊的官兒呢,貧道是出家人,重一個緣字,這……也算是你我之間的緣份吧。」
燕玉子道長說著,那纖纖一握的腰兒一扭,道袍下一團渾圓就要坐到楊帆懷裡去。楊帆趕緊扶了她一把,道:「觀主小心!」說著急急四下一瞅,可惜這兒是一座涼亭,四面都植了修竹,中間一條曲折小徑,唯聞鳥聲唧唧,卻不見一個人影兒,哪裡能有救兵。
楊帆往她身上這一扶,燕玉子觀主順勢雙手一伸,便勾住了他的脖子,原本似坐不坐的圓潤豐臀這一下也真箇坐進了他的懷裡,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瞟著他,含羞嫵媚地道:「楊郎中叫貧道小心些什麼呀,嗯?」
說著媚眼一飛,櫻唇輕呶,就似要往他嘴巴上湊去……
「郎中,這觀中並無特別之處藏人!」
遠遠傳來了唐縱的聲音,楊帆趁勢一閃身,就掠到了亭外,虧他一身功夫,也不知道是怎麼挪移的,他閃開了,本來坐在他懷裡的那位燕玉子道長卻成了穩穩噹噹地坐在石凳上,居然沒有摔倒。
唐縱趕到竹林前,就見楊帆從竹林小徑中走出來,一隻手抻著袖子,還使勁地擦著腮幫子。可怕,著實可怕!楊帆再不走,怕就要被那位燕玉子道長來個霸王硬上弓,於這竹林之中吸了真陽去了。
……
出履信坊,伊水上有一道小橋。
這一帶是洛陽的東南角,本就人口稀少,相對僻靜,這橋自然也不太大,橋非石制,而是一座上了年頭的木橋。橋下伊水潺潺,仿如玉帶,橋上牽騾挑擔、三五士民,遠近林木層染,如詩如畫。
楊帆等人從上真觀里出來的時候,已是夕陽斜照,將近黃昏。
楊帆的家距這裡比較近,完全沒有過家門而不入,先回刑部再繞回來的道理,他便站住腳步,對唐縱道:「唐少府,你率人回去吧,明天一早咱們再繼續!」
「好!如此,唐某先行一步,楊郎中,告辭!」
唐縱對楊帆很客氣。
這件刑事案子是洛陽府的事,自從楊帆牽頭以來,唐縱他還沒有受到一點來自白馬寺或者梁王府的壓力。重大案件朝廷都是限期破案的,到期沒有破案負責官員就要受到責罰,同樣因為楊帆的緣故,這方面他也沒有壓力,所以唐縱對楊帆很是感激。他卻不知,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在幫楊帆找老婆。
唐縱等人離去後,楊帆獨自一人上了橋頭,秋陽照在他的身上,有種靜謐的暖意。楊帆剛剛踏上橋頭,迎面忽然走來一人,恰恰堵在他的前面,這人頭戴一頂竹笠,只能看見尖尖的下巴。
楊帆心生警惕,卻聽他道:「楊郎中止步,我家主人有請!」
「竟然有人在這裡等著自己,看來自己的行蹤早就落在對方眼中了。」楊帆心中忖度著,問道:「你家主人是誰?」
那人一手扶著竹笠,抬頭向他一笑,楊帆一見,弓弦般崩起的雙腿肌肉頓時松馳下來,原來此人竟是太平公主身邊的那位車夫許厚德。
許厚德又向楊帆啟齒一笑,轉身便向橋側行去,楊帆一言不發,舉步跟在他的身後。
林中,天空幽藍卻只露出一角,一抹白雲在林梢上輕輕飄過。滿地的落葉堆積出金黃的顏色,不同種類的樹木錯落交映出紅、黃、綠的層次感。
一個人靜靜地站在林中,身穿淡青色圓領窄袖長袍,腰間鬆鬆地繫著一條玉帶,頭戴皂羅折上巾,一手負在身後,一手端起在胸前,正望著樹林深處,似乎靜靜地想著什麼。
這人是一身男兒裝扮,不過腰身微微扭轉,體態婀娜多姿,整個身段呈現出完美的S形曲線,縱然是一身男裝,也掩不住她那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萬種風情,這分明是一位身著男裝的妙齡女子了。
楊帆看到她的身影,步伐先頓了頓,然後才加快了腳步,本來走在他身前的許厚德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走在他的身後,這時悄然向外退開,同時擺了擺手,四下林中隱隱活動著的幾道人影也悄然散去。
「殿下!」
楊帆向太平公主行了一禮,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起任何波動。他和太平公主的關係非常複雜,拋開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私情,還有政治上的合作與同盟,現在楊帆想努力達到的,就是只有政治上的合作。
太平公主緩緩轉過身來,彎彎兩道細眉,五官依舊柔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