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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雄乾笑道:「老管家懷疑他是騙子,已經派人去盯著他了。」
李慕白童心大起,對寧珂道:「丫頭,要不要一起去瞧瞧那個來老夫府上騙吃喝的潑皮?」
寧珂掩口笑道:「老太公今日是壽星呢,這一出去,連壽袍也不穿,還不驚煞了闔府上下。」
李慕白擺手道:「噯!楊帆是晚輩,自然是在中廳或者前廳里待著,那些老傢伙都在後宅里呢,外面的客人有幾個識得老夫的?叫子雄頭前帶路,免得府上的人大呼小叫的瞎喳呼就是。」
李太公這樣一說,寧珂也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道:「好呀!那珂兒就陪老太公去瞧一瞧那個騙吃騙喝的小潑皮!」
第0592章 無事生非
隴西李氏家的老太爺要辦壽宴,往來者不是高官權貴,就是清流士家,哪個肚子裡也不缺油水,自然不可能像尋常人家一樣擺開流水席,大魚大肉的供人吃喝。
來赴宴的人,目的也不在於此,除了向李家示好,這些赴宴者更主要的目的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多結識一些上流社會圈子裡的人物,多識一人便是一條人脈,這可是金錢買不來的。
因此整個前廳和中廳包括兩廂的院落,並沒有一桌一桌的酒席,只是在不礙事的地方擺上幾張几案,上面放一些酒水、瓜果、奶製品和一些冷拼,真的有人腹飢口渴時可以就地取用,填填肚子。
因此,漫步廳內廳外,樹下花叢,處處可見三五成群的人或據席而坐、而比肩而立,言笑晏晏、和聲交談,氣氛優雅、斯文的很。
楊帆在人群里轉悠了半天,同他一樣四處轉悠的人不少,都是想找熟人攀談的貴介公子,或者對自己現在的身份地位猶嫌不滿,想與名門攀附的官員和中等世家子弟。
因為目的不同,楊帆與這些人的表現就大不相同了,這些人是有目地的轉,一旦找到目標,要麼微笑著迎上去聊天,要麼整一整衣衫上前見禮,自我介紹一番。唯有楊帆,誰也不認識,也不想刻意地與誰結交,所以東張西望的甚是悠閒。
這般表現看在暗中盯著他的李府小管事眼裡,自然覺得老管家眼力不凡,這個小子確實可疑了。只不過,迄今為止,既沒見他順手牽羊摸走某位貴介公子的荷包玉墜,也沒見他遇到什麼單純好騙的世家公子便上前搭訕,倒是瓜果、點心、拼盤一類的食物被他這一口那一口的吃掉了不少……
楊帆轉悠了一陣,便在左跨園裡停了下來。這裡有一座大花圃,各色鮮花盛開,芬芳撲鼻,園中客人相對少一些,所以顯得很幽靜。
花叢中有一道長廊,人字坡頂,瓦當覆蓋,每根枋樑上都繪有茂林修竹、花鳥蟲魚、山水雲河,絢麗異常。長廊兩端和中間建有四座八角重檐的亭子,大多都坐了人,高談闊論,談笑風生。
每座亭子最近處的那條圍欄長凳上都擺放著許多酒水和食物。楊帆順手取了一杯「三勒漿」,走到旁邊,倚著一根彩繪的亭柱坐下,翹起二郎腿,一邊小口地抿著酒,一邊悠然四望。
寄身於花叢長廊之下的,多是一些世家子弟,這些人有生有熟,有的是老朋友,有的是新認識,而且其中還有女子。
因為今日來李府祝壽的可不都是山東士族,還有長安本地豪門。關隴門閥胡風甚重,女眷拋頭露面事屬尋常。
如果有人攜女眷來,這女眷和主人家的女眷又不熟,那麼就可以不到後宅單獨安置女眷的所在,而是隨意在園中遊走、落落大方地與人攀談,這在當時並不是什麼失禮的行為。
因為有新認識的朋友、而且還有女人,貴介公子便都力圖在別的世家子弟面前展現自己的風度和素養,如此一來自然只能談論風雅。而風雅之中,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最適合嘴上談論的就是詩詞了。
楊帆一邊飲酒,一邊聽著旁邊小亭中那些貴介公子們之乎者也地無病呻吟,嗡嗡的仿佛一群蒼蠅一般,甚覺無聊。
他今天來,只是因為受了李家的邀請,否則按照他的打算,是不會主動登門的。尤其是與獨孤宇一番攀談後,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與世家合作的新主意,更不急著主動與這些世家接觸。
不過,他也知道李家既然記得他這號小人物,還特意給他下了請柬,就一定是有所用意,絕不會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賀客對待。
楊帆啜一口酒,暗暗思忖:「李老太公有什麼話要對我說麼?不對呀,如果是這樣,他不會挑在今日,今天他是老壽星,哪有閒功夫與我交談。那麼,就是想籍這酒宴,為我引見什麼人,或者……把我引見給什麼人……」
能到李家來的人都是擁有一定地位和權勢的人,人脈也廣泛,不可能一個朋友都見不到,所以少有一人閒坐的。那亭中散坐聊天的十幾人中有一人偶然回頭,看到楊帆一人獨坐,不免有些好奇。
世家子弟很少穿金戴銀打扮得像暴發戶似的,從楊帆的衣著上他可看不出此人來歷。只覺此人悠然飲酒,氣度不凡,便起身走了過來。
這人姓王,叫王思遠,出身太原王氏。七宗五姓之中,太原王氏自唐初以來沒落的厲害,當然,這個沒落只是相對於其他幾大世家而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他人眼中,太原王氏可依舊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不過因此一來,王家子弟就更低調了一些,而且放低了姿態,有意多結交一些豪門,籍以鞏固王家的地位。他見此人獨坐,神態悠然,置身於眾多世家子之間,毫無拘謹神態,料想是一位世家大族子弟,便想結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