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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顯不知道,他身邊幾個心腹太監卻知情,這幾個人都是李顯被立為太子後,由婉兒選撥來侍候他的人。
這幾個太監今夜都沒有睡,他們一直靜靜地守候在東宮門前,直到李多祚等人趕到宮門外,由王同皎和守在門內的太監對上暗號,他們便立即打開了宮門。
李顯從房州回京後,很快就安排幾個女兒出嫁,其中新寧郡主看中的就是王同皎,所以王同皎是李顯的女婿,因為這層關係,和太子宮的幾名大太監內外勾連互通聲息的事情就交給了他。
宮門一開,王同皎、李多祚、李湛等人馬上一擁而入,門口留下四名侍衛拔刀戒備著,宮裡大太監則引著他們闖進太子的居處。
李顯沒有和韋妃同榻而眠,他那身體早已不能房事,可妻子正是虎狼之年,經常瞅見妻子幽怨的眼神他也不好受,所以晚上通常獨宿一處。
此刻,李顯正酣聲大作,突然被人驚醒,李顯剛剛醒來,就發現幾個太監正扶著他,七手八腳地為他穿戴著衣冠,而他的女婿王同皎就站在榻前。李顯迷迷瞪瞪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同皎,你怎麼在這裡?」
王同皎欠身道:「太子,張相公和崔相公已經去迎仙宮面君了,小婿由李多祚大將軍和李湛將軍陪同,前來接太子去迎仙客共謀大事。」
「啊!」
李顯大吃一驚,登時汗濕脊背,他也不蠢,一聽王同皎這麼說就明白了。
李多祚和李湛候在門口,一見李顯已經穿上袍子,馬上閃身進來,對李顯長揖道:「天佑皇唐,北門南衙一致決定擁戴太子恢復大唐社稷,請殿下隨臣出東宮,率領眾臣,往迎仙宮剷除奸佞吧。」
「大將軍……」
李顯渾身亂顫,被李多祚的一席話著實給嚇壞了,以致說話都有些結巴:「大將軍,這……這樣做,只怕不妥吧……」
李湛頓足道:「殿下,北門禁軍,一致效忠,機會難得啊!請太子速速入後宮共討凶豎!我等不顧家族,冒死至此,殿下千萬不可再遲疑了,時機稍縱即逝,再要猶豫下去,只恐玉石俱焚。」
李湛說著向兩個手下一使眼色,等不及讓李顯整束好衣冠,便架起他向宮外走去。
「出了什麼事?你們是什麼人?」
隨著一聲厲叱,兩盞燈籠亮起,一道人影姍姍而來。來者是韋妃,她的居處和李顯的居處並不遠,這邊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她哪能聽不到,韋妃急急起身,披上件衣服就跑出來,一見有人攙著丈夫要走,不由大驚失色。
王同皎一聽動靜,「鏗」地一聲便拔出刀來,一見那人是他岳母,衣著簡單,胴體若現,急忙收刀垂下目光,恭聲道:「太子妃,臣等護從太子前往迎仙宮,會合眾宰相,誅奸佞、清君側,復我李唐江山!」
事情緊急,實在容不出時間細說,王同皎說著,眾人已扶著李顯腳不沾地的向外面走去。韋妃聽了女婿這番話登時呆在那裡,一時也不知是驚是喜。
第1093章 漫長一日05
長安之北是禁軍諸衛的駐紮之地,諸衛之中以左右羽林衛距玄武門最近,在他們之前,還有一個千騎營。
夜色深沉,羽林衛司馬閔雍伯巡營回來,摘了佩刀往案上一扔,便負著雙手徐徐踱起步子,似乎有些心神不定。陪他巡營回來的羽林將軍王大剛打個哈欠,正要回帳睡覺,見他這般模樣,不禁奇怪地問道:「閔司馬,你有心事?」
閔雍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夜色已深了,可大將軍還未回營。」
王大剛笑道:「不是說河內王相邀,去金吾衛了麼,說不定人家兩兄弟此刻正在對坐飲酒促膝長談,便是今夜不回來也有可能,你擔心什麼。」
閔雍伯道:「不可能,大將軍從不貪杯。而且,你也知道大將軍的為人,在軍務上,大將軍從不懈怠,怎會對咱們連個交代都沒有?就算他不回來吧,也該派個親兵回來報個信兒啊。」
王大剛仍是不以為然,道:「你呀,誰能對大將軍不利呢?再說,大將軍去的可是金吾衛,那可都是武家人的地盤。」
閔雍伯哼了一聲,道:「同室操戈的事很罕見麼?」
這句話出口,他也覺得不妥,此言似乎有暗指武家不合的意思,他便咳嗽一聲,向王大剛招了招手。
王大剛湊到他的面前,閔雍伯壓低聲音道:「前幾日,陛下曾讓給大將軍下了一道密詔,吩咐他加強宮中的戒備,尤其是在千牛衛換防宮城之前的這段時間裡,否則你以為大將軍這些天為什麼每天都要到宮城裡去巡視?」
王大剛吃了一驚,失聲道:「竟有此事?」
王大剛也是武攸宜的心腹,話已說到這裡,閔雍伯也不瞞他了,便道:「正是,大將軍對陛下一向忠心耿耿,執行陛下的旨意從來不打折扣,你想他怎會驟然離開,放棄巡城的公務,且不對我們有所交代呢?我心中不安吶。」
王大剛是一個純粹的武將,打仗固然沒問題,可這種勾心鬥角的事他就不在行了,他撓了撓頭,為難地道:「那……咱們應該怎麼辦?」
閔雍伯思量片刻,道:「大將軍奉有秘詔的事,只與我交代過,聽大將軍那話音兒,京里最近似乎不太平。我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我想這麼著,由我帶一隊人馬替大將軍巡視宮城去,你則去一趟金吾衛,大將軍沒事也不會責怪咱們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