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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橋自碟牆探出頭去,大聲道:「陛下說,李重俊,你貴為太子,為何犯上作亂,你以為你能把弒父篡位的醜聞瞞過天下人的耳目嗎?陛下說,李多祚、李千里,朕待你們不薄,為何相助太子謀反啊?」
李重俊向城上抱拳道:「父皇,兒臣並無反意。只是後黨囂張,篡我國器,兒為儲君豈能坐視,今日與眾忠良一同入宮向父皇兵諫,只請父皇交出韋後與安樂,兒願在父皇面前請罪。」
李多祚也大聲道:「武三思淫亂宮闈,臣等奉太子命令,已將武三思父子正法了。太子與臣等並無反意,只求陛下肅清宮闈,只要陛下做得到,臣等立刻退兵,向陛下請罪。」
李顯一聽武三思父子被處死,不由大驚失色,韋後和婉兒也是駭得花容失色,她們害怕的不是武三思父子喪命,而是不知道由武氏一族控制的兵權是否也落入了太子之手,如果太子已經掌握了北衙禁軍,恐怕只憑萬騎也難抵擋。
唯一讓他們覺得慶幸的是,此番兵變看來沒有南衙參與,相王和太平沒有跟著一起反,否則的話,後果將更加不可收拾。
楊帆已經讓高初闖出重圍報信去了,只是大隊人馬一時半晌還無法趕至,眼下他是能多拖一時便多一分希望,所以立即在李顯耳邊道:「陛下,請依臣計,拖延時間。」
李顯點點頭,緊張地道:「朕明白,全依大將軍之計。」
馬橋見狀,便向城下喊道:「爾等聽真,統統肅靜,陛下要親自與你們說話。」
這句話一喊出來,城下的鼓譟聲立即停了下來。
光有秀才參與的造反固然難以成功,可是一個秀才也沒有的純武將陣營造反同樣難成大事。這些人兵臨城下後沒有立即攻城,已經是犯了大忌,此時居然還肅靜下來聽皇帝訓話,不免又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李顯趴在城牆口,努力調勻了呼吸,大聲向城下喊道:「諸位將士,你們都是朕的親信侍衛,你們的前程和俸祿都是朕給你們的,你們為什麼要跟著太子造反吶?」
李承況一聽不妙,馬上喊道:「太子,不要等了,下令攻城吧!」
李重俊提著劍,猶豫地轉頭去看李千里、李多祚和沙咤忠義三位老將,這時候,李顯扯破了喉嚨,放聲大呼道:「將士們,只要你們立時反正,殺死反賊,朕保證既往不咎,還要論功行賞,保你們一個榮華富貴。」
李顯幾乎從來沒有這麼大聲說過話,一番話說完就忍不住咳嗽起來,楊帆舉起一支火把飛身躍上城牆,挺身大喝道:「皇帝金口玉言,說是既往不咎,就一定會遵守承諾!太子能給你們的,皇帝更能給你們,再不早做決定,等我萬騎大軍一到,悔之晚矣!」
楊帆將火把慢慢靠近自己的臉龐,向城下叛軍照清了自己的模樣,冷冷地注視著城下黑壓壓的戰陣,舌綻春雷,大聲厲喝:「獨孤諱之,你盜我兵符,誑我將士為你賣命,你可知罪麼?萬騎營下將士,楊帆在此,爾等還不速速反正,更待何時?」
楊帆相信此計不但能拖延叛軍進攻的時間,而且能為他們造成混亂,原因就是獨孤諱之盜走了他的兵符。獨孤諱之帶走的那兩旅之師如果都是獨孤諱之的心腹,對獨孤諱之唯命是從的話,獨孤諱之也用不著煞費苦心地盜他的兵符了。
因此楊帆斷定,叛軍之中一定有不少人是被裹挾蠱惑而來,如今皇帝已經保證不追究他們的罪行,又許之高官厚祿,他再出面,以萬騎大軍恫嚇,揭穿獨孤諱之假傳軍令的行為,料想一定可以在叛軍中引起一場混亂。
果不其然,楊帆這番話說罷,城下叛軍陣營雖然鴉雀無聲,但是原本嚴整的陣營頃刻間就鬆動了起來,無數的人在左顧右盼,有的是想看看身邊還有誰是被誑騙來的,有的是心懷戒備想知道誰要反正。
楊帆立於城牆之上,眼見軍心可用,立即大喝道:「天子宏恩,大軍將至,還不反正,更待何時?」
馬橋率領玄武門上百餘名禁軍齊聲高呼:「天子宏恩,大軍將至,還不反正,更待何時?更待何時、更待何時、更待何時、更待何時……」
最後一句話被他們齊整威武地一遍遍重複大呼著,像佛永不止歇的一波波潮水,一遍遍衝擊著城下叛軍的心房,衝垮了他們的士,衝垮了他們的信心,衝垮了他們的膽氣。方寸之心,卻是人之魂魄所在,心靈被懾,誰還有心作戰。
萬騎校尉蔡沽府和崔浪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拔出佩刀,大吼道:「兄弟們,反正啦!」
第1149章 逋逃之戰
萬騎校尉蔡沽府刀光一卷,如同一道匹練,遽然斬在羽林大將軍李多祚的頸上。這位大將軍縱橫疆場幾十年,萬沒想到竟喪命於此,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個驚愕憤怒的表情,便已身首異處。
崔浪一見蔡沽府手刃李多祚,這可是一份大功,不但罪責可免,說不定還要加功進爵,不由有些著急。可太子畢竟是儲君,他還不敢驟下毒手,便拔刀向沙咤忠義衝去。沙咤忠義雖不及李多祚爵高位顯,卻也是有數的名將,若能殺了他也是大功一件。
沙咤忠義年輕時候倒還能跟崔浪一較長短,可他已經這般年紀,不以筋骨為能了。他縱橫疆場數十年,憑的是調兵遣將、排兵布陣的本事而不是個人武勇,哪是崔浪這樣的年輕人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