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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順字門的人是激動、興奮,好多人目中淚光盈盈,觀禮者則有好奇、有納罕、有譏誚、有疑惑,但是這一刻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大廳中靜寂異常。
喬木向祖先靈位鄭重地上了一柱香,轉回身來,一身短打腰系紅綢的卓一清便捧著一個托盤過來,托盤上有一碗酒。
喬木端起酒碗,掃視了一眼肅立於階下的順字門幫眾,對兩側廊下觀禮的各幫派人員看都不看,朗聲說道:「各位弟兄,自從有了漕運,便有了漕丁,咱們的祖宗,便憑著一槳一櫓、一帆一篙,給咱們撐出了一份家業,養活了一門老小。
可江河上風波險惡,行船弄舟,動輒便有舟傾船毀、人貨兩失之險。逢關過閘,各處碼頭,又有多方刁難,敲詐勒索,咱們這些操舟弄船的水上人生計艱難吶,於是才有了結幫立派的事情。
結幫立派,不是為了為非作歹,不是為了欺壓良善,是為了讓大傢伙兒抱成團,跟江河之險斗、跟貪官污吏斗、跟關閘碼頭的地方強梁們斗。可時至今日,灞上幫派林立,卻違背了祖宗立幫初衷,爾虞我詐、互相拆台,乃至被人把持利用。
順字門傳到喬某手中,已經是第五代了,可喬某不肖,祖宗偌大家業,被喬某敗落如斯。但喬某一直有志重振順字門,今鐵舵幫、六帆門、一順會……各幫兄弟願共攘盛舉,加入本門,喬某感激不盡。
諸位兄弟,今天是七幫兄弟併入順字門的好日子,從今以後,咱們就親如一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今天,還只是一個開始,喬某希望灞上各路英雄好漢都能加入進來,浪高風險、同舟共濟!這碗酒,咱們幹了。」
堂前一字排開的七家幫主,人人捧一碗酒,與他一干而盡。
喬木咕咚咚大口飲盡碗中酒,放下酒碗道:「順字門得各位好兄弟相助,今天八派合一,這幫里的差使也得明確一下。七位幫主門主,既入了順字門,原來的旗號就不能再要了,七位從此就是順字門的七大管事,目前仍舊各自負責原有人馬和船隻。」
這個是早就商量定了的,韓遠堂等七人抱拳稱是,魚貫走到喬木身後,背著雙手站定。
喬木又道:「咱們吃漕飯的,輾轉江河,難免會遇上三山五嶽的好漢,沒有把子力氣,就得挨人家欺負,一幫之中,漕拳斷不可缺。本門如今八派合一,喬某與眾管事公議,推選一位眾望所歸者,擔任漕拳掌舵!」
「古姑娘!」
喬木一聲大喝,順字門弟子左右一分,一身白色短打、清麗俊俏的古竹婷便大步走了出來。
圍觀的人群頓時一陣騷動,人人都知道就是這位姑娘以一敵百,大敗蛟龍會上百好手,可許多人這還是頭一回看見她的模樣,瞧她姿容清麗、身姿裊娜,腰細胸挺、女人味兒十足,哪有一點江湖豪傑的味道。
若是她那身月白色短打換成大袖羅衣曳地長裙,把那小蠻腰上掛著的佩劍換成荷在肩上的一隻藥鋤,身旁就該有明月桂枝交映,足下該有一隻白兔蹦蹦跳跳了,可她竟是漕拳掌舵。
喬木大聲道:「古姑娘從今往後就是我順字門第一副門主,漕拳舵把子!」
堂前剛剛加入順字門的七個幫派弟子以及順字門的眾弟子齊齊向古竹婷抱拳施禮,大聲道:「參見古掌舵!」
眾人異口同聲,聲音在大廳中轟然迴蕩,異常莊嚴,不料就在此時,一個大驚小怪的聲音卻陡然響了起來,說的是漢話,音調卻有些異域風情:
「啊!以安拉的名義起誓,這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東方女子!她那腰肢纖細,細過被單相思折磨的病體。她那眉目多情,勝過天上的彎月,她行走起來就像一陣微風,輕輕將沙丘邁越,我為她傾倒、我為她著迷……」
順字門的聚義大廳里肅穆莊嚴的氣氛蕩然無存,有人嗡嗡議論,有人吃吃失笑,有人東張西望,登時亂作一團。
楊帆站在那兒暗暗叫苦,他是和阿卜杜拉跑來看熱鬧的,誰知道這廝是個花花公子,一見了女人就改不了口花花的毛病,他又賣弄起他的吟詩天賦了。
楊帆知道今天是七個幫派併入順字門的大日子,如果順利的話,蛟龍會這兩天也會有個結果,憑著古家兄妹的武力和獨孤世家背後的支持,楊帆並不擔心會出什麼亂子。
當然,亂子早晚會有,但不是現在,這個時間必須發生在明年一月末二月初,如果到時沒有大亂子,他也會主動去製造一場動亂。
今天,楊帆是確確實實以一個看客的身份跑來看熱鬧的,就連古竹婷都不知道他在場,誰知道原本老老實實站在那兒看「東洋景」的阿卜杜拉一見古竹婷,會說出這樣一番言語來。
一片騷動中,喬木的眉毛皺了起來,只當真的有人來搗亂了,急忙便向卓一清遞個眼色,隱在人影中的古氏兄弟和順字門功夫好手馬上悄然向發聲處移動。
今天順字門莫名其妙地合併其派,而且聽喬木那意思,還有恢復順字門昔日榮光的想法,他若恢復昔日榮光,不就意味著灞上各派都得臣服其下?所以幾個大幫派的人一直抱臂冷笑。
但是,他們現在還沒摸清順字門的底細,沒必要當那隻出頭鳥,不想現在終於有人先說話了,大家紛紛向這邊看來,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人按捺不住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