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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嗣大驚失色,攥緊了那紙條,連聲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十多年了,他一直安份的很,無緣無故怎麼會逃?不對勁!宮裡,一定是宮裡有了變故!咳咳咳……」
張嘉福急道:「王爺,發生了什麼事?」
武承嗣陰沉著臉道:「廬陵王從黃竹嶺上逃走了!」
張嘉福大吃一驚,失聲道:「怎麼可能?他能逃到哪兒去,又怎麼可能會逃?是誰幫助他逃走的?啊!除非是……」
武承嗣強忍著咳意,脹得臉龐通紅:「沒錯!只有一種可能!這是本王姑母的手段。」
張嘉福慌張道:「王爺,這可怎麼辦?」
武承嗣冷笑道:「怎麼辦?當然是讓他死!他死了,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武承嗣扭頭對大管事道:「立即派出五路人馬,不!十路人馬,把咱們的人全派出去,不管是水路旱路,所有從房州通向京城的路都要查,找到他們,幹掉他們!」
大管事顯然也是武承嗣一向得用的心腹,知道許多內情,聞言毫不驚訝,沉著地點點頭,便悄然退了出去。
武承嗣想了想,一把掀開被子,張嘉福連忙上前扶住他,問道:「王爺,你想幹什麼?」
武承嗣道:「我要馬上去見武三思,我還要召開宗人大會,這件事不只關乎我一人,須得動用武氏全族之力,務必阻止他回到京城!」
……
武三思臉色紅潤,打一個嗝,一口酒氣便撲面而來,惹得武承嗣眉頭大皺,又是咳嗽不止。
武三思陰陽怪氣地道:「太陽打西邊出來啦?聽說梁王殿下偶染風寒,身體不適,你不在府上好生養病,到本王府上幹什麼來啦?」
武承嗣厭惡地看了眼剛剛退到一邊的滿堂歌女,惡狠狠地道:「摒退左右!」
武三思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歌女樂師立即潮水般退下,堂上為之一空。
武三思懶洋洋地道:「行啦,說吧,什麼事?」
武承嗣捂著嘴咳嗽幾聲,微帶嘶啞地道:「李顯……逃離了房州黃竹嶺!」
武三思一愣,茫然道:「什麼?」
武承嗣大怒,用力一捶桌子,咆哮道:「你耳朵聾了嗎?李顯逃了!廬陵王李顯……咳咳咳咳……逃了!你說他怎麼敢逃?他憑什麼能……咳咳……逃?這分明是姑母的主意,姑母變卦了、變卦了!」
武三思好像嚇呆了,坐在那兒直瞪著雙眼沒有說話。
武承嗣道:「這件事,不僅關乎我,也關乎你,關乎我們整個武氏宗族。咳!我親自趕來,就只為了向你說這一句話,你明白?」
武三思直愣愣地點點頭,武承嗣道:「該怎麼辦,你看著辦!」說完武承嗣起身就走,走到門口時,又站住,頭也不回地道:「我要召開宗人大會,我希望這一次,你不要再阻撓你的人參加,而且……你也能來!」
說完,武承嗣便咳嗽著出去了,武三思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背影,還是沒有說話。屏風後面悄然閃出一道人影,望著武承嗣消失的門口曬然一笑,道:「這個癆病鬼,倒是夠操心的。」
說話這人,赫然正是在河北鼓搗了一通,逼得奚國叛歸突厥、靺鞨大祚榮自立一國,契丹一半逃降突厥,立下「驚天功勞」,回京之後又被任命為京都屯兵統帥的騎豬將軍武懿宗!
第0795章 人性本?
武三思哈哈一笑,不復倨傲神態,站起身道:「也難為了他,如此病軀,還要趕來向我報信。」
武懿宗道:「這只是因為他想讓你也出一把力,並非對你抱了什麼好意。」
武三思笑道:「這我自然明白,可笑啊,他不知道我不但早已知道此事,而且對那些人的行蹤了如指掌,他這馬後炮放得可不及時!」
說到這裡,武三思神色一厲,恨恨地道:「楊帆,枉本王待他一片真心,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若他還能活著回來,我必尋個由頭,取他性命!」
武懿宗懶洋洋地道:「這有何難?他不是想重返軍伍麼?若他能殺出重圍,返回京師,你把他調到我的帳下,用不了三天,我必可找個理由砍了他的腦袋。他不是太平的姘頭麼,太平可是專門克夫的!」
「哈哈哈哈……」
兩人猖狂地大笑一陣,武三思笑聲一收,沉聲道:「懿宗,可都安排妥了?李顯可千萬不能活著回到京城,一旦讓他回來,在朝野面前公開露了面,再想殺他就大不易了。」
武懿宗傲然道:「你放心!我已布下十面埋伏,又有你的內奸為耳目,他是插翅難飛!」
「好!」
武三思用力一拍他的肩膀,慨然道:「只要幹掉廬陵王,而相王與我武氏又成水火不容之勢,姑母別無選擇,便只能由我武氏來做太子。武承嗣那個病秧子,我看是拖不了多久了,到時候,皇太子非我莫屬,你的大功,我不會忘記,等我登基稱帝,你就是大元帥,代我統領全國兵馬!」
武懿宗欣然抱拳道:「臣謝聖人!」
二人又是相視一頓大笑。
暢然大笑聲中,兄弟二人各懷心思。
武懿宗心想:「姑母在世,我不敢妄動,若是姑母殯天,兵權在手,我還會捧你做皇帝?做你的春秋大夢!」
武三思則想:「皇位面前,親兒子都未必靠得住,把天下兵馬交付你手?那我是活得不耐煩了,事成之後,老子打發你去瓊州養豬,做個名符其實的騎豬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