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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三思把一雙大眼晃蕩了幾下,瞪著楊帆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楊帆恭聲道:「門下自然要竭盡所能,為王爺多爭取幾個好位子,只是這樁好處,咱們不可能全占了,務必得分出一些職位給其他人,能讓他們不甚滿意,可是因為已經獲得的好處又狠不下心來與王爺做對才成!」
武三思想了一想,轉嗔為喜,道:「二郎這番話,算是老誠持重之見,既如此,本王就依了你,你且用心安排著,如果有什麼困難,儘管對本王說,本王給你撐腰!」
「多謝王爺!」
楊帆順勢起身,向武三思深深一揖,順手將那名冊揣進衣袖,不動聲色地道:「那門下這就告退了!」
武三思道:「噯!急些什麼,一會兒擺下酒宴,與本王飲上幾杯!」
楊帆笑道:「門下剛剛回京,諸般事務繁雜,刑部那邊還沒交接清楚,吏部那邊還沒走馬上任,一個人恨不得撕成兩個人用,實在沒有功夫飲酒。等門下把此事解決妥當,再與王爺盡興吧!」
武三思打個哈哈,道:「那就罷了,你且去忙。記著,凡事有本王替你作主,只管大刀闊斧,勿需擔心!」
「喏!」
……
楊帆回到府中,馬上喚來二管事,從袖中摸出那捲花名冊,遞與他道:「拿去,速速謄錄一份!」
二管事也不多話,躬身答應一聲,接過名冊便揚長而去。
楊帆的府邸原來只有一個老管事,並沒有那麼多僕人,不過這幾天陸續增加了許多園丁花匠,馬夫廚子,門子僕役,就連後宅里的侍女婢僕都增加了許多。
楊家在南市有十多家店鋪,日進斗金,養得起這麼多人,只是楊帆夫婦都不喜歡排場,家裡一直沒有增加奴僕。如今楊帆又升一級,年紀輕輕便在朝廷中樞身居要職,春風得意之下家裡增加些僕役再正常不過。
不過,這些人雖然都有正常的出身來歷,在牙行和官府里也有登記,任誰去查,都只能證明他們確是自賣自身的奴僕,可楊帆夫婦卻很清楚他們的真正身份,這些人都是「繼嗣堂」派來保護宗主全家安全的人。
這些人都由這位二管事負責,二管事姓陸,叫陸仁逸,主要管著帳房這一塊。帳房原來是由小蠻親自管著的,自從生了兒子,她全副心思都用在教養兒子上了,如今有了善於理財盤帳的陸管事,她正好騰出手來。
武三思交給楊帆的這份花名冊,分明就是梁王一派的主要力量。當然,梁王門下已經在京里身居要職的人必然不在其中,但是這些不得意的小官不可能是與梁王直接聯繫的,弄清了這些人的身份,順藤摸瓜查上去,就能把隸屬於梁王陣營的主要力量摸得一清二楚,楊帆對這份花名冊自然重視之極。
楊帆目前只是想摸清梁王的班底,以備不時之需。在武承嗣和二張的力量暴露出來並被嚴重削弱之前,楊帆是不會對武三思的力量大動干戈的,那些人一日不倒,武三思就還有大用。
在楊帆的計劃之中,連李昭德都是他此番算計的對象,因為這是李慕白李老太公親口提出的要求,他不能不答應。再者,從他自己了解到的情況來看,他也覺得該把李昭德列為對手。
當初,狄仁傑、任知古等人做宰相的時候,李昭德在政事堂里只是人微言輕、資歷最淺的一個小老弟,這些宰相在與周興、來俊臣一班酷吏的鬥爭中紛紛落馬,周興來俊臣也因此垮台,正反兩派傑出人物一掃而空,這片權力真空就被李昭德順利填充了。
李昭德如今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心態也就發生了變化。當初,他本可為狄仁傑、任知古等人進言,把他們留在京師的,卻因為不願讓出到手的權力,巧妙進言,使皇帝下定決心,把這些宰相都貶為縣令,逐出了京城。
如今他深受女皇器重,反對女皇的心思愈發薄弱了,或許在他心底依舊是心向李唐的,但這份心思並不能超然於他對名利的欲望之上。
如今若說他仍堅持立李唐後嗣為皇儲是出於一個李唐舊臣對李氏的忠心,莫不如說是因為貪圖這份從龍之功,從而保證他繼續權傾朝野。不管是武承嗣還是武三思,拋卻他們與李昭德之間的舊怨不談,就算李昭德現在肯俯身投靠,以這兩個人專橫跋扈的性格,一旦為帝,也不可能對他李昭德言聽計從的。
李昭德現在已從保李黨變成了保皇黨,武則天一日不死,他都會竭力擁戴。至於未來,只要他依舊大權在握,來日扶持李家人上台,以李顯李旦的懦弱性格,也只是他手中一個傀儡。
這是楊帆下定決心對付他的主要理由。另一個,李昭德雖出身隴西李氏,但是他現在尾大不掉,已經不受世家控制,不但對本宗毫不照顧,甚至還常有敵對之舉,這是李太公決心對付他的原因。
在朝堂上,因為李昭德為人處事一向尖酸刻薄,已經讓他得罪了太多的人,楊帆清楚,即便他不對付李昭德,積壓在滿朝文武心中的羞忿和憤懣業已到了快要爆發的時刻,到那時,李昭德還是要倒。
李昭德的占有欲太強烈了,世家、二張、二武,所有的人都不許分享他的權力,他把權力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連其他宰相都成了他的門下走狗,這本就是取死之道,偏偏那些不屬於以上勢力的較為獨立的官員他也不懂得拉攏,折辱驅策,只是施威不懂施恩,如今這位天子以下第一人,早就仇敵滿京華了,他猶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