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9頁
因為自家乾的是朝不知夕死的差使,平日見慣了孤兒寡母、生離死別,所以她從未想過要嫁夫生子,那有了孩子還不是得繼續從事她這種刀頭舔血的生涯?所以她迄今尚未有個歸宿,還是小姑所居、獨處無郎。
從來沒叫男人沾過的身子,今天卻被楊帆觸摸了那麼私密的所在,而且還是在這麼暖昧的情況下,羞得她現在只恨不得床榻會一分兩半,大地裂開一道口子,讓她摔下去再合上,再也不要出現在人前算了。
若不是古竹婷肩上的傷,楊帆或許就會信了阿奴的話了。可是這時聽了她的解釋,楊帆反而篤定其中必有一個不為其所知的秘密。他拉過錦墩,在榻邊坐下,因為榻上兩個女人一個羞窘一個慌張,他反而鎮定下來:「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阿奴的眼神剛剛飄忽了一下,楊帆馬上說道:「古姑娘肩頭的傷,我已經看到了。你們中間還放著一匹白布、一把剪刀、一隻裝金瘡藥的葫蘆,這般抵足而眠,解悶聊天的方式,我可從未聽說過!」
阿奴馬上閉上嘴巴,沒話說了。古竹婷卻聽的心驚肉跳,整個身子都滾燙起來:「如果他連這些東西都看得一清二楚,那……那麼……」
其實她這倒是冤枉楊帆了,雖說她的身材很惹火,可楊帆也沒有盯著看個不休的道理,更別說是在方才那種情形下,旁邊又有阿奴在。楊帆之所以注意到兩人中間的那堆東西,是因為這些東西出現在榻上真的很奇怪。
古竹婷平素殺人不眨眼,眼下卻連眼都不會眨了,她羞得緊閉著眼睛,只覺耳根子都熱烘烘的,躲在徒弟身後一聲不吭。
阿奴被楊帆將住,饒是她一向多智,一時也再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面對楊帆愈來愈威嚴的目光,她只好乖乖交代。
楊帆的女兒落在姜公子手上,阿奴總覺得此事與她有莫大的關聯。她甚至比小蠻還要疼愛念祖,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欠著楊帆的孩子,每當看到小蠻對兒子呵護備至的樣子,她就感到深深的自責,她總想依靠自己的力量把孩子救出來。
古竹婷來到阿奴身邊後,成了她最大的助力,而且姜公子只為了保守一個秘密,就想殺掉古竹婷,這也令古竹婷對他十分仇視,一直想找他討回公道,兩師徒就此結為同盟,一同尋找姜公子的下落。
自從姜公子被趕離顯宗宗主之位後,他所掌握的秘密力量就完全藏入了地下,連楊帆動用顯宗的力量都找不到他,更何況是這兩個女人,她們盲目的尋找本來不會產生任何效果,只是聊盡心意而已。
可是,她們雖然人單勢孤,運氣卻好。古竹婷有一次在定鼎大街上看到了一個隸屬於姜公子的親信,在人口百萬的洛陽城,這種概率非常小,但她畢竟碰上了。當時古竹婷已經做了偽裝,她馬上跟蹤這個人,直到他的居住之地。
從那以後,她和阿奴就專門盯著這個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監視他與所有人的接觸,由於阿奴不能時常離開楊府,這項任務基本上就是古竹婷一人在執行。
雖然她匿蹤潛伏的本領極高,也善於易容喬裝,可她畢竟只有一個人,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她來做,沒有人配合、沒有人掩護、在跟蹤途中也不容易進行換裝,所以在長期的跟蹤中,她還是被人察覺了異常。
只不過,對方也是一個心思縝密、機警狡詐之徒,他察覺似乎有人在監視自己之後,並沒有露出一絲異常,只是暗暗布了一個局,然後把跟蹤者引進了他設好的埋伏圈。
古竹婷也是極機警的一個人,對方又不知她實力高低,有些輕敵了,因此被她逃脫出來,不過她也因此受了傷,楊帆闖進阿奴住處時,阿奴剛為她包紮好傷口。
楊帆聽了阿奴的話,並沒有顧上責備她,他思索片刻,道:「那人姓孔,叫孔維浩,曾任宋州縣令?」
阿奴道:「是,當初,古師只是見過此人晉見公子,知道他是公子的人,卻不知道他的身份。長街偶遇後,古師對他調查了一番,已經知道他的名姓住址、身份來歷。此人雖是文官,卻有一身好武功,文武雙全,原是宋州縣令。
致仕以後,他專以詩文自娛,後與其他致仕的七位官員結成詩社,號『洛水八老』,賦詩為會,和者甚眾。如今這個詩社已不僅八人,只是以此八人為首。這些詩社之人敘齒而不敘官,根據年歲長幼排序。
雖然結社只因為志趣相同,但是這種人不但做過官,而且致仕後在士林中名望也高,他們同在社詩,聲氣相通,在地方上擁有極高威望。所以,里中義事必由其首倡,官府賑災濟民、修築堤壩、興辦文教、收納稅賦等事,必須要得其響應,方能順利。
這樣的人在地方上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洛陽是天子腳下,高官比比皆是,名士接踵如雲,所以這些人才不甚彰顯,若是換一處地方,他們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我覺得,姜公子現在勢力微弱,這樣一個人他不可能放著不用,所以……」
楊帆瞪著她們道:「所以你們就去打草驚蛇了?」
經過阿奴這一番解說,古竹婷羞意漸去,見楊帆責備,忙從阿奴背後探出頭來,怯怯地道:「屬下中了孔維浩的圈套後,雖身陷重圍,也始終不曾暴露過獨門武功……」
楊帆看了她一眼,古竹婷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訥訥地道:「他們……不會知道我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