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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延秀雖然是作為人質被默啜扣押的,但是默啜並沒有虐待他,而且在大草原上也不用擔心他能逃走,所以他平時都是隨汗帳部落一起遊牧、遷徙,生活與活動並沒有受到太多限制。
六年裡,武延秀學會了突厥語,學會了許多當地的民謠,還學了一身突厥舞蹈,包括如今在中原宮廷和民間都極為流行的胡旋舞。這樣的經歷,與其說是做囚犯,不如說是一場探險,自然很是滿足那些達官貴人們的好奇心。
張昌宗的身邊坐著一位灰袍道人,道人面前案上是素菜,這位道人自顧安靜地享用著美食,不管是武延秀講起草原上的遭遇,還是旁人插話詢問、驚呼感嘆,他都置若罔聞,與這廳上喧嚷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
這道人是張昌宗帶來的,引見給武三思的時候,張昌宗把這位道人的本領吹噓的天上少有地上無,顯然是甚為器重。不過武三思對此只是一笑置之,心中絲毫不信,而且有些敬而遠之。
武承嗣曾經設計讓一個道人蠱惑劉思禮、纂連耀謀反,從而誘使武則天重新啟用了來俊臣,讓這個酷吏為武周朝的酷吏政治,上演了最後一次瘋狂。
武三思雖不知道當年這件事是武承嗣的設計,但是自從那次事件以後,武三思對這些江湖術士卻是敬而遠之了。河內老尼、什方道人和胡人摩勒三個神棍倒台時牽連了大批官員,武三思更是深以為戒。
張昌宗喝著酒,聽武延秀說他精通胡旋舞,突然打斷他的話,笑道:「桓國公從突厥人那兒學過胡旋麼?張某也是練過胡旋的,可惜沒有名師指點。桓國公的胡旋舞既是學自突厥,想必原汁原味了,可否當庭舞上一曲,讓張某看看眼界?」
武延秀一怔,一時沒有做答。
這個年代,達官貴人酒興所至,下場歌舞實屬常事,狄仁傑那胖老頭兒喝高興了的時候也會牽著長須下場,在同僚和子侄晚輩們面前扭扭屁股,絲毫不介意他的宰相身份。
當初太上皇李淵更曾在殿上親自彈起琵琶,皇帝李世民則下場,在百官面前載歌載舞,時下風氣如此,所以張昌宗邀請武延秀跳舞,根本無關彼此地位高低,也不存在把對方視作舞伎戲子,存心侮辱戲弄的意思。
但武延秀這胡旋舞是如何學來的?是他和親突厥,卻被人家扣留了六年,在作為囚犯的六年歲月里學來的本事。如今張昌宗讓他以胡旋舞娛樂大眾,不免有揭人瘡疤的嫌疑。
武延秀被扣押在突厥時,二張還不曾受到武則天的寵愛,武延秀剛剛還朝,自然不知道張昌宗權柄地位如何貴重,但是從這滿堂賓客對張昌宗的態度,從滿堂權貴里唯獨這位貌美少年可與梁王並肩而座的架勢,他也知道此人地位尊貴,所以不好貿然拒絕。
正猶豫間,忽然有個極悅耳動聽的聲音道:「安樂也最喜歡胡旋舞,堂兄既然擅舞胡旋,何妨當庭為大家舞上一曲呢,安樂也想藉機觀摩一番,揣摩領悟一下這最正宗的胡旋舞呢。」
第1078章 語不驚人死不休
武延秀閃目一看,正是方才剛剛認識的安樂公主,目中異采頓時一閃。
方才武崇訓攜妻子拜見這位自突厥歸來的這位堂兄,武延秀一見安樂的無雙容色,登時驚為天人,心旌搖動,便有些把持不定了。好在他還記得安樂貴為公主,而且是叔父武三思的長兒媳,才不敢有絲毫逾禮的想法。
可是武延秀不敢想,安樂卻敢做。安樂一見武延秀容顏俊美,身體健碩,不免就有些春心蕩漾了。
自從上次她與杜文天苟合,被丈夫捉姦在床之後,雖然武崇訓愛她至深,甚至不敢因為這種無法容忍之事而對她有片言隻語的指責,偷偷地忍了這口腌臢氣,但是此後卻對她接觸外人防範愈嚴。
安樂本人根本不知貞操為何物,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可以為男人輕解羅裙,甚至不在乎老少美醜;為了滿足她的征服欲,對那些不肯對她假以辭色她又有些興趣的男人,她也樂於奉獻肉體。
於此之外,她更喜歡品嘗不同的男人,享受偷情的刺激,這樣一個蕩婦,哪怕武崇訓是個頂天立地的偉丈夫,與她如何的和諧美滿,也照舊阻止不了她勾三搭四、獵奇放縱的心思,更何況武崇訓在她面前一向卑躬屈膝,反令安樂生厭了。
安樂這段日子因為武崇訓的防範,久不偷食,也是忍的久了,乍見這位堂兄貌美體壯,不免勾起了一絲綺念,是以攀談之際,背著丈夫不時向他暗送秋波,武延秀瞧在眼裡,不免就有些心猿意馬了。
他已察覺到,這個弟媳裙帶甚松,不是什麼冰清玉潔謹守婦道的好女人,對如此尤物,不免也就有些想入非非,盼著有機會能一親芳澤了。如今安樂也說要觀舞,武延秀色授魂消,登時便想答應下來。
他方才不想答應張昌宗,是因為此舉有自揭瘡疤供人取樂之嫌,如今有心儀的美人兒故作小兒女的嬌憨之態央他教舞,武延秀還可藉此免去尷尬,自是欣然應允。武延秀對安樂頷首一笑,朗聲道:「公主過獎,既然如此,那延秀便舞上一曲,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今日賓客甚多,除了首席的武三思和張昌宗,大家都散座分食,沒有排列序次。為了方便招呼客人,武姓諸王都散座在各席中間,以使就近招呼客人,客人們自然更精確不必按照上下尊卑排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