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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場口舌之爭又開始了。
穆恩指責朱圖臨陣畏戰、自行退兵;朱圖指責沐絲拉攏他的部下,散布默啜登位的假消息;沐絲有口可辯,只是喊冤。
終於有些聰明人想到了是否有一個人長相與沐絲酷肖,因此冒充沐絲挑起草原諸部之間的混戰,但是這個說法一提出來,就被一些人嗤之以鼻,斥為荒唐。緊接著蕭牧木又翻出了沐絲擄掠他的部落這樁舊案來繼續聲討。
骨咄祿真的死了,重病纏身的他是被活活氣死的!
於是,互相爭吵謾罵的各部落又多了一個更加重要的話題:誰來繼承汗位?
在這種關鍵時刻,為了拉攏人心,默咄不得不對這個一直喊冤的兒子實行懲罰了,不管沐絲是否就是擄掠阿史德諸部的兇手,也不管他是否真的假傳可汗已死,籍以拉攏過盧不古,默啜對他果斷地施行了黥面之刑,把他打發到北海放羊去了。
沐絲與穆赫月的婚事自然也告吹了,默啜幾乎是神速地與穆恩重新結了一門親,把穆赫月許給了自己的另一個兒子阿史那匐俱。突厥婚俗,父親、兄長或叔父伯父死後,兒子可以把除其生母以外的其他後母、叔母、嫂嫂等統統納為自己的女人,像這樣換嫁另一個兒子,實在也不算什麼了。
然後默啜又緊急迎娶了阿史德部大葉護朱圖的堂妹為妻,並且承諾一旦成為可汗,馬上立她為可敦(皇后),以爭取阿史德部落的支持。
默啜的兒子們也在到處爭取支持,只可惜他們之間並不團結,每個人都想爭取由自己來獲得可汗之位,力量分散,以致被默啜逐一擊破,但默啜要想獲得最終的勝利,整合草原諸部的力量,依舊需要一段漫長的時間。
草原上的風風雨雨,一時是平息不下來了。
……
突厥退兵之後,明威戍又恢復了昔日的寧靜與和平,當初扶老攜幼逃走的人陸續返回家鄉,小城重新熱鬧起來。
天愛奴獨自走在街市間,正在重新繁庶起來的小巷商鋪前挑選著一條皮帶,她昨天發現楊帆的那條腰帶已經磨損得毛了邊,今天閒逛的時候恰好看見這兒有賣各種牛皮腰帶,便想幫楊帆選一條。
她正仔細挑選著,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天愛奴自幼養成的警覺性並沒有消失,那人突兀地接近,並不似尋常賞看貨物的行人,她的手立即握緊了腰間佩劍,但是當她轉過身去,看清那人容貌時,卻不由得一呆。
那人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容貌非常平凡,叫你看上一眼,很難說清他有什麼體貌特徵,他穿著一身普通漢人的斜領長袍,背著雙手,笑眯眯地看了眼那攤子上的各色腰帶,又笑眯眯地看了一眼天愛奴,便轉身悠然行去。
天愛奴臉色有些發白,她咬了咬嘴唇,舉步跟在了那人後面。
一條小巷裡,兩個人站定了身子。
陽光暖暖地照在他們身上,牆頭垂下的冰柱正在滴滴答答地垂著水珠,春天已經來了。
「司徒亮,你怎麼來了?」
「你到隴右之後很長時間沒有消息,公子很是牽掛,派了十個人來打探你的下落,呵呵,我只是其中最幸運的一個罷了。」
「公子在找我?」
「不錯!你既無恙,公子一定很開心!這就跟我回去吧!」
「這……公子交給我的差使還沒有辦好,沈沐就在這座城裡,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突厥已然退兵,他有那麼多事要做,還會在此滯留多久呢,他很快也要回長安去了,一旦回了長安,你也沒有什麼好查的了,你還是馬上跟我回華山吧!」
「呃……那好吧,我還有些東西在館驛里……」
司徒亮曬然道:「這兒能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不用取了!」
天愛奴眉頭微微一挑,道:「如果是與公子交辦的事情有關的呢?」
司徒亮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好!我陪你去!」
館驛里,天愛奴提著一個小包袱,對司徒亮道:「走吧!」
二人一前一後剛剛走出門去,天愛奴忽然道:「啊!你等一下,我先淨一下面!」
她把包袱遞給司徒弟,返身回到房中,大開著房門,在牆邊陶盆里淨了面,擦拭乾淨,走出去向一臉不耐的司徒亮嫣然一笑,道:「走吧!」
……
楊帆與沈沐共乘一車,此時正開心地趕回館驛。
他們已經得到了居延海大捷的消息,至於突厥汗庭發生的風風雨雨,他們現在還不清楚。
沈沐微笑道:「這場危機總算得以解決了,我在西域耽得夠久了,不日就回長安去。張義已經把葉安押到了湟水,我會叫他派人保護你們,押著這個重要的人證回洛陽。洛陽那邊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按照咱們先前的約定行事就好,需要幫忙的時候自會有人幫你。」
楊帆笑應了一聲。
沈沐乜了他一眼,又道:「我看你與阿奴姑娘走的很近吶!她可是姜公子身邊的人,你打算怎麼辦?」
楊帆斂了笑容,有些頭痛地撫住額頭。
沈沐微笑道:「呵呵,我是很喜歡成人之美的,要不要我幫你的忙?」
楊帆苦笑道:「不是這樣,實在是……實不相瞞,沈兄,小弟在洛京,已經有了一位情定終生的好女子。」
沈沐不以為然地道:「大丈夫三妻四妾也不算什麼,你此番回京,憑你一樁樁功勞,一個將軍的位置是跑不了的,便是多娶一房妻子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