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頁
可是,契丹人有多少兵馬呢?如果要赴援,那就得打野戰,李多祚如今不但兵微將寡,而且手中的騎兵力量有限,貿然出兵的話,只怕解不了馬城之圍,反把自己的軍隊全部葬送了,如果那樣,莫不如死守千金冶。
馬城信使不斷催促,但是在掌握更準確的情報之前,李多祚自然不會妄動。李多祚吩咐人帶馬城信使先下去休息,一面繼續分析契丹人的作戰意圖,一面等候斥侯消息。
半夜時分,斥侯終於返回,李多祚聞訊匆匆披衣起床,升帳問訊。楊帆、馬橋、楚逸和李慕嵐就住在帥帳周圍,聽聞消息忙也匆匆趕來。
楊帆沒有把家室追來北方的消息告訴李多祚,阿奴和古竹婷便不好露面,好在兩人回城後又易容改扮,扮回了行義舉的大商賈,還住在他們原來的住處。本城縣令對二人待若上賓,對她們自是殷勤備至。
這斥侯兵三十出頭,一副精幹模樣,說話也甚有條理:「大將軍,契丹人果然在攻打馬城。卑職等趕到馬城附近時,他們已經就近利用山中樹木製造了些簡陋的攻城器械,生起大火,夜攻馬城。」
自李多祚以下眾將都是神色一緊。那斥侯接著說道:「兄弟們爬上高山,借山下火光觀察,契丹圍西城而不打,集中兵力攻打南城,總兵力約在一萬人左右!」
馬城不大,尤其是倚山而建,從西面要仰攻難度更大,只集中攻打南城的話一萬兵馬足矣,人數再多了就排布不開了,實際能投入戰鬥的也就五六千人。
李多祚沉聲道:「他們留守平家坳的有多少人?」
這些斥侯兵分頭行動,有去馬城的,有去平家坳的,所有消息匯總到這個斥侯頭領處才呈報上來,所以這個斥侯全都清楚,馬上答道:「兄弟們摸黑窺伺平家坳,看的不是很清楚。估計守軍最多不會超過三千人。」
他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平家坳兩側陡險,只有藥農樵夫以繩索可以攀爬,大軍既不能通過也不能駐守,契丹人只須守住谷口,三千人足矣。兄弟們判斷谷口守軍不足三千,也是因為那兒安排不下更多的兵馬。」
李多祚輕輕點了點頭,李慕嵐憤然道:「契丹如今好不狂妄,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明知我們駐紮在這裡,居然分兵一路攻打馬城,只留三千人守衛輜重,大剌剌的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中!」
斥侯微露尷尬,道:「將軍,卑職還沒有說完,卑職等探察清楚,返回千金冶途中,順風嗅到一陣馬匹的氣味,一兩匹馬是不可能傳出這麼大的氣味的,卑職生疑,便舍了馬匹,徒步前往察探,發現在落日河畔,有一支契丹兵馬埋伏。
馬無長嘯,人皆無聲,十分的隱秘,看來契丹人是做了準備的,不讓人馬發出半點聲息。因天色黑暗,卑職無法準確判斷他們的人數,只依地勢估計,最多當在八千騎。卑職不敢久耽,生怕被他們察覺,連忙悄悄返回。」
李多祚陡然變色,急忙再往地圖上看去。這張地圖既是因當地人口述而繪,自然是越近越清楚,越遠越寥草。馬城是距千金冶最近的城池,兩者前交往最為頻繁,所以山川河流道中間路描繪的最清楚。
李多祚仔細看了看,落日河是兩條大河交匯處,此處有一片三角洲,也就是斥侯所說的契丹兵埋伏的地方。李多祚仔細回憶了一下他所了解的那個地方的地理和面積,如果儘是騎兵的話,應該最多只有五千騎,再多的話人馬雖然安排得下,實際上一旦衝殺起來排布不開,反而影響戰力的發揮。
這個河口正是千金冶城赴援馬城的關鍵要道,千金冶城在馬城的北面,此時是初冬,正刮北風,因此赴援的兵馬不可能嗅到眾多戰馬聚集產生的氣味。如果不是斥侯的發現,當李多祚率軍匆匆赴援時,這支契丹伏兵突然殺出……
想到契丹人的陰險,李多祚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一共兩萬兵馬,其中還有近半輜重兵,戰力有限。而且一旦赴援,他也不可能不留出一部分兵力守衛千金冶,能夠赴援馬城的兵力有限,這有限的兵馬如果再被契丹伏兵半渡而擊,全軍覆沒只是頃刻間事。
李慕嵐臉色難看地道:「好狡詐的契丹人,如此說來,我們是不能分兵赴援了。」
楚逸也臉色凝重地道:「也不知契丹人還有多少兵馬,說不定他們在暗中還埋伏有一支兵馬,只待我們一出兵,便趁機偷襲千金冶,此城雖無多少糧草,卻有大量的鐵器,契丹人連番作戰,箭矢、兵器的損毀必也嚴重,恐怕這裡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
李多祚搖搖頭道:「不會!如果他們的兵馬確是如此排布,那麼他們的目標應該就是馬城。或者,他們是想吃掉我們赴援的兵馬,再揮軍來奪千金冶,另有伏兵的可能不大。」
李多祚指著地圖道:「你們看,根據我們最新收到的戰報,契丹一部在硤垃山一帶抵禦婁師德婁大將軍的兵馬,另一部在坤陽河一帶,與奉旨出戰的武攸宜部對峙,契丹人雖然連連取勝,愈加狂妄,可要抵抗這樣兩支兵馬,他們每部的兵馬不會少於兩萬人。
雖然契丹接連取勝,使得一些當初沒有跟著他們造反的契丹小部落也相繼投奔,可是他們的投奔也只是補充了契丹人因為連番作戰所造成的兵員損失,他們的總兵力依舊只有六七萬人。這樣的話,出現在馬城地區的契丹人,最多只有兩萬,攻打馬城的、留守輜重的、再加上這路伏兵,總計大約在兩萬人,恰已用去他們的全部兵力,他們已沒有餘力另派伏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