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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深深地點了點頭,低聲道:「我知道。」
安樂驀然張開眼睛,即便已經瀕臨死亡,當她用那雙最美麗的眼睛凝視著你的時候,依舊有種令人心悸的驚艷:「你相信我?」
楊帆又點了點頭,低沉地道:「也許,這是你我相識以來,說過的唯一一句真話,但是……我相信!」
安樂笑起來,眼神開始散亂開來,仿佛穿過了楊帆的臉,看到了更遙遠的地方:「我好想……和你回到初識那天,我保證,不管我是做個好女人還是壞女人,都不再騙你,永遠……」
笑容綻放在她容色無雙的臉上,就此凝固,依舊光艷天下!
……
韋後以為來了救星,卻沒想到她自以為穩如泰山的政權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就連守護先帝靈柩的千牛衛居然也能臨陣倒戈。
她掙脫馬秦客的扶持獨自走上前去,本來是想在官兵面前保持太后的威嚴,卻不想飛奔上前的三員武將並沒有對她納頭便拜,而是悍然揚起了手中的屠刀。
究竟是誰砍出的第一刀,在這昏天黑地的混亂之中已經無法確認了,人們只能確認最後一個收刀的人是楚才。楚才半途反水,自然想表現得比別人更堅決。
當楚才收刀時,一直夢想沿續武則天之路的韋太后已被剁的稀爛,尊貴如她,卻死的比一頭豬還要低賤。
馬秦客和楊均見此情景只驚得亡魂直冒,片刻之後楊均率先反應過來,立即拔腿就逃,而反應稍慢的馬秦客卻被蜂擁上來的千牛衛結果了性命。
葛福順砍下韋後的人頭立即趕到凌煙閣,命人大聲鼓譟傳出訊號,守在玄武門的李隆基、薛行簡等人一聽訊號馬上向甘露殿方向發起了進攻。
等李隆基趕到甘露殿時,許良、陸毛鋒率萬騎、葛福順、陳玄禮率飛騎,以及反正的千牛衛三路大軍紛紛趕到,與甘露殿勝利會師。
葛福順搶到李隆基面前,雙手奉上韋後的人頭,大聲道:「郡王,逆妃韋氏的人頭在此!」
「啊!」
李隆基一見韋後的人頭,不由大喜過望,這個韋黨的核心人物一死,今夜這場政變就算是成功了七成了。
就在這時,馬橋、楚狂歌和黃旭昶也相繼趕到,又為他獻上了武延秀的人頭,告知了安樂公主的死訊,李隆基心中大定,當即命令各軍以甘露殿為中心,向四下清掃韋黨殘餘,並且命令南衙禁軍開始行動,圍剿韋黨大臣。
別看李隆基年紀輕輕,發號施令卻是有條不紊。待眾將紛紛領命離去,薛崇簡興沖沖地從後宮裡走出來,他已經搜到了皇帝的御璽。
李隆基把御璽帶在身邊,馬上率領親兵趕赴太極殿,待他趕到太極殿時,劉幽求把少帝李重茂從太子宮帶了來。
李重茂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幼時居於房州,及至後來雖然境遇改善,但是因為他是庶子,不受韋後和安樂待見,所以受的壓迫頗深,做了皇帝也是傀儡,是以毫無主見,膽小怯懦,比起李隆基這個堂兄可著實差的太遠。
「郡王,末將尋到了少帝!」
劉幽求低聲對李隆基道:「如今宮中亂作一團,你看要不要把他……」
劉幽求並掌如刀,狠狠地做了個切的手勢。
李隆基聽的怦然心動,如果讓少帝生茂死於「亂軍」之中,李顯一脈就只有遠在嶺南的譙王李重福一人了,那樣一來父親登基稱帝應該更無阻礙了吧?
可他睨了惶惶恐一臉蒼白的李重茂,又強行抵抗住了這個誘惑:「不成,至少今夜不行,今夜誅殺韋黨,眼見已是成功在即,大權必將歸於父親。
到時有姑母相勸,未必不能說服父親,這李重茂不一定就要殺掉。再者,要稱帝還要名正言順才坐得穩江山,如果少帝死在宮中,無論他是怎麼死的,必將引起諸多非議,李重茂只能活,不能死!」
想到這裡,李隆基斷然道:「不可,將少帝好生保護起來!」
劉幽求為之一怔,可是眼見李隆基神色堅決,不敢再出言勸諫,只好答應下來。
此時天色微明,宮中廝殺聲已漸趨靜止,除了少數兵丁還在宮中進行搜索清理,清剿韋氏一黨的行動已經開始向宮外蔓延,似楚狂歌、李仙鳧等人都各帶一路兵馬,分別去捕殺韋溫、紀處訥、宗楚客、趙履溫等韋氏死黨去了。
而長安城中,顯宗和隱宗擊殺盧賓之一黨的行動也已進入了尾聲,血腥的殺戮完美地融合進了今夜的政變之中,及至天明,朝廷混亂,百廢待興、新舊更替,再沒人會在意這些事情。
那時候,將無法查明也不可能會有人不識趣地去調查這些殺戮是否與當夜的政變有關。甚至不會有人不識趣地把這些事情向新的統治者稟報。
李隆基站在太極殿高高的石階上,望向巍峨壯觀的太極門,一縷晨曦正穿透雲層,照耀在那宮門的琉璃瓦上,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太陽即將升起,新的一天,新的帝王、新的時代即將開始,簇擁在他身邊的這些將領,都將成為新政權的中流砥柱,然而……
李隆基下意識地望向弘文館的方向:那位大將軍卻要從此遠離朝堂了。
李隆基是很希望父親的新政權能得到楊帆支持的,而且從幼年以來,他一直對這位頗具傳奇色彩的大將軍懷有一種仰慕之意。
可是,他也清楚,這位大將軍已經是功高震主、封無可封了,也許就此榮歸,是他與皇室可以永遠和睦下去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