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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急急坐起來,滿床亂翻自己的衣服,陡見楊帆枕著雙手,笑眯眯地看她,這才發覺自己春光外泄,登時又是一聲嬌呼:「不要看!」扯過一個枕頭,便壓在了楊帆的臉上。
楊帆動也不動,促狹的聲音從枕下悶悶地傳出來:「女人吶,真是難以琢磨,昨夜一雙腿挾著人家不放,如今被人家看一看就羞得不成樣子……哎喲!」
阿奴姑娘大施淫威,一腳把這昨夜騎在她身上作威作福的臭傢伙從榻上踢了下去。
楊帆的蜜月,以一種別致的方式,開始了……
……
阿奴的新婚比小蠻當初可要幸福的多。小蠻那時仍心系阿兄,可阿兄當面卻不相識,新婚之夜她是一個人度過的,每天和楊帆同桌用餐都是一種折磨。而阿奴昨夜過門,今晨已是正兒八經的新娘子。
楊帆被來俊臣一句話停了差使,來俊臣早把這碴忘了,可別人卻不敢對他做過的決定進行其他處理,因此楊帆就一直賦閒在家,這一來就等於休了長假,可以天天陪伴嬌妻。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楊帆每日裡陪著嬌妻和一雙兒女踏春賞花,蕩舟釣魚,過得好不快意。
經過一個寒冬,這個春天裡,似乎每一個人都有些躁動。
經過劉思禮、纂連耀一案中張姓道人的出現,和河內老尼、什方道人、胡人摩勒的拙劣表演,直到薛懷義這個假和尚的火焚萬象神宮,武則天對僧道尼、神仙佛,從心底里生起了一種厭煩。
在這個春天裡,她下了一道聖旨,宣布把「慈氏越古」從她的皇帝尊號里刪去,慈氏是「彌勒」,越古是「最古老」,因為佛教中的彌勒和菩薩都不只一個,慈氏越古才代表最高的那個彌勒。而現在,她已經不再需要彌勒,她給自己重新加了一個尊號:「天冊金輪聖神皇帝」。
天冊,上天指定!
隨後,天冊金輪聖神皇帝成立了控鶴監,冊封張昌宗和張易之為供奉。
教坊司的供奉都是善歌、善舞以娛天子,這控鶴監的兩大供奉,靠的卻是男色和榻上功夫。
來俊臣搜羅齊了證據,終於授意衛遂忠彈劾了李昭德。
李昭德雖然被楊帆提前派人提醒過了,可他毫無應對的辦法。落翅的鳳凰不如雞,如今的李昭德早就眾叛親離,來俊臣當年純屬誣告,眾多宰相都拿他毫無辦法,綽號老狐狸的狄仁傑都束手無策,何況如今來俊臣確實掌握著真憑實據。
武則天本來沒想就此事追究李昭德的責任,在她看來,李昭德落得這般下場,已經算是懲罰過了,用不著再加一條罪責。可是,來俊臣偏偏掌握了治其大罪的依據,這依據說起來正是李昭德作法自斃。
當年商鞅受秦惠文王猜忌,喬裝改扮,要逃回封地,結果逃到城門處時天色已晚,按照他制定的法律,黃昏後非公事不可出城。按他的規定,宵禁後不得流浪街頭,想要投宿客棧,又因為他曾經規定,客棧不得接待身份不明的人,終被官兵抓住,最終施以車裂之刑。
武周朝的刑部侍郎張楚金也曾犯過這樣的毛病。他曾制定一條新法:縱然持有免死金牌(赦令),若犯謀逆大罪,也只可免其本人死罪,家中十五歲以上男丁依舊要處斬,幼兒女眷要充沒官奴。
結果,他恰恰就是一個擁有「免死金牌」的人,恰恰被周興以謀反罪抓捕,結果害得滿門男丁抄斬,女眷入官,自己發配邊疆,好好一個人家,就此灰飛煙滅。而李昭德,如今也步了這兩位「先賢」的後塵。
他做宰相時,曾經請武則天下過一道聖旨:公開犯罪判服勞役,偷偷犯罪判決流放,朝廷有大赦還不自首超過一百天的,嚴懲不貸,判處絞刑!
武則天喜歡改年號,頻繁的時候一年要改兩三次,改一次年號就要大赦一次天下,因此李昭德曾有過多次得到赦免的機會。
李昭德收受孫萬榮的賄賂,這是犯罪,中間又經過多次大赦的機會而不自首,因此,當判絞刑。
李昭德在位的時候哪曾想過自己會有今天,他當時身為政事台首席執筆,春風得意,無緣無故的豈會自首曾經收過賄賂,如今恰被來俊臣抓住這一點,武則天也沒辦法,只好先把他關了起來。
這時候,武則天依舊沒有要殺李昭德的意思,但是隨後一系列的政局變化,終於促動了武則天的殺機。
此次契丹造反,是事出有因的。契丹去年遭了饑荒,各部百姓生活無著,窮困不堪,每天都有人餓死。在這種情況下,營州都督趙文翽不但不予救濟,反而貪得無厭,借著糧荒,對契丹百姓更加敲榨。
孫萬榮忍無可忍,聯合妹婿李盡忠,兩大部落同時造反,攻陷營州,斬殺趙文翽,義旗一舉,飽受朝廷官員欺壓凌辱的契丹各部紛紛響應,僅十餘日便匯聚了數萬兵馬,隨後又進攻崇州,俘虜了龍山軍討擊副使許欽寂,聲勢益壯。
消息傳回京里,武則天勃然大怒。
原本武則天以為契丹謀反,不過是某個小部落生些是非,彈指間就能剿滅,結果邊軍一連失陷兩州,賊勢越來越眾,以致朝廷不得不調兵遣將、籌措錢糧,以便平叛。這時再看李昭德當日為孫萬榮請封的事,就不再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了。
李昭德在牢中聽說營州和崇州相繼失陷的消息之後,扶著牢房柵欄仰天一聲長嘆:「朝廷此番出兵平叛,若能取勝,老夫可活,若是大敗,老夫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