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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縱對那兩個所謂的雲遊道人產生了懷疑,但是事涉薛懷義,他也不敢輕舉妄動。於是,他先派人扮作香客,打探這兩個人的消息。白馬寺雖然香客如雲,不禁出入,可是想到後院瞧那些和尚也不容易,他手下的公人費了挺大的勁兒,才看到了馬橋一面。
馬橋的模樣已然畫影圖形,張貼於大街小巷,雖然他剃了光頭,那公人如何認不出來,當下急急回報唐縱。
劫法場這樁案子,在洛京鬧得風雨狼藉,事態相當嚴重,唐縱作為主抓刑事案件的主官,壓力不可謂不重。他覺得,薛懷義也是受人蒙蔽,不可能包庇這等兇犯,到了地頭兒,只消說明經過,薛懷義再跋扈,也沒理由包庇這兩個人。
所以,一俟手下送回確切消息,唐縱絲毫不敢怠慢,風風火火地就趕來了。
第0099章 屁大點事兒
薛懷義身邊的小沙彌知行趕去召呼楊帆,薛懷義摸著光頭原地等著,滿臉笑容。
知行趕過去攔到楊帆前面,把他截到薛懷義面前,薛懷義上下看看楊帆,越看越是滿意,不禁哈哈笑道:「嗯!好,好功夫啊!這等神乎其神的球技,洒家還是頭一回見到,你是……洒家第幾個弟子?」
楊帆躬身道:「弟子十七。」
「嗯,好,好好!」
薛懷義繞著楊帆轉了兩圈兒,越看越是喜歡,不僅僅是因為他手下有了一個超級球星,他有了在皇室球賽中露臉的機會,更因為他的確是從心眼裡喜歡蹴鞠,對蹴鞠高手自然就有些崇拜心理,因此看楊帆是越看越順眼。
「弟子這蹴鞠之技,都是不登大雅這堂的玩意兒,方丈大師您過獎了!」
「屁!什麼叫不登大雅之堂?那些咿咿呀呀的詩呀詞呀,要下苦功去練,練成了不過搏人一賞。這蹴鞠哪兒與之不同了?要說有用,都是既不當吃,也不當穿,與國與民屁用沒有,都是閒得蛋疼時消閒解悶兒的玩意,徒弟不要自甘……嗯……」
薛懷義扭頭看了小沙彌一眼,那小沙彌連忙欠身道:「菲薄!」
薛懷義粗聲大氣地道:「對,不要自甘廢伯!為師要重用你!知行,你去,把咱白馬寺首座的袈裟給扒下來,給……十七換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咱白馬寺的首座了!」
知行小沙彌驚道:「方丈,十七師兄做咱們白馬寺的首座,那三山大師怎麼辦?」
薛懷義揮手道:「把他降為西堂,各班首和尚,依次都降一位便是。」
知行答應一聲,匆匆去了。
方丈之下,有四大班首,依次為首座、西堂、後堂和堂主。可憐這白馬寺德高望重、佛法深厚的方丈三山大師,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先是因為武則天一道旨意,從方丈降為首座,如今因為薛懷義一句話,又從首座降成西堂了。
楊帆聽了,卻未露出喜悅神色,而是欠身長揖道:「方丈大師如此賞識,弟子感激不盡,只是……弟子不通佛法,實在不敢當此重任啊。」
薛懷義笑道:「屁的重任,有事你讓三山去做就好,你只負責一樣,打球!你替師傅好好打球,好好調教調教你這班師兄師弟,來日宮中再有蹴鞠賽事時,洒家也能一逞威風了。哈哈哈……」
薛懷義叉著腰,放聲大笑起來。
楊帆嘴角微微掠過一絲笑意,旋即變成一臉悲苦,忽地泣伏於地,哽咽道:「師傅如此厚愛,弟子實在是受寵若驚啊。可是……可是師父如此抬愛,弟子實在不敢欺瞞師傅,弟子別有一番隱情,不能拋頭露面,這首座……實在是不敢當啊。」
「嗯?」
薛懷義把牛眼一瞪,大聲道:「男子漢大丈夫,婆婆媽媽哭個什麼,說!你有何苦衷,自有為師替你做主!走,到洒家的禪房裡說!」
禪房內,薛懷義坐在禪床上,左手酒罈子,右手大海碗,等楊帆和馬橋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時,那一罈子酒已經被他喝去大半。
「方丈,就是這樣了,此事畢竟有違國法,弟子心虛膽怯,原本不敢說的,只是方丈對弟子推心置腹,弟子縱然一死又豈能稍有隱瞞?如今,弟子都說了,方丈您想,弟子有此罪業,怎敢位居首座,隨侍於方丈左右?眼下……唉!我們……還是去自首吧!」
楊帆一臉的情真意切,眸中還隱隱帶著淚光,淚光柔弱,帶著憂傷,旁邊被他叫過來的馬橋粗枝大葉的,本來還沒明白楊帆的意思,一臉懵懂地站在那兒,被楊帆暗暗踩了一腳之後,登時也換上了一副彷徨無助的神情。
「呃~!」
薛懷義打了個酒嗝,醉眼朦朧地道:「洒家還道是多大的事情,就這麼一點屁事兒?」
「是啊,方丈!」
「那沒事了!」
薛懷義把大手一揮,大著舌頭道:「你儘管按洒家的吩咐去做,我看哪個吃了熊心豹膽,敢來尋你的麻煩!」
薛懷義剛說到這兒,知客僧就急匆匆闖了進來,驚慌地道:「方丈,方丈,大事不好,洛陽府來了大批公人,包圍了咱白馬寺,說是……說是要抓什麼逃犯。」
「什麼?」
薛懷義一聽勃然大怒,把酒罈子往地上狠狠一摜,摔得粉碎,酒水灑了一地。薛懷義袒胸露懷,赤著雙足跳將起來,破口大罵道:「好大的狗膽!洒家去瞧瞧!」
薛懷義怒氣沖沖挽起袖子,把僧鞋一趿,對楊帆拍胸道:「洒家這個和尚,既不會念經,也不會學佛,什麼都教不了你,就是能護得你周全,你在外邊惹了禍,自有洒家給你兜著!念什麼經,拜什麼佛,洒家就是你們的佛,安心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