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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快死了,林默語完全出於本能的握住了李誠的手。“我們都錯了,你,安息吧。”

    “我可以安息麼?文邕太像我了,他手上還會欠下多少人命債呢?他的兒子會不會也弒父奪權?我的熙兒能平安麼?我的熙兒……”沒有說完,他睜眼睛,去了。司徒忠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念道:“您走好。臣,一定不辱使命。”說罷,看了一眼林默語轉身出了殿門。他不能讓太子的人抓到他,司徒忠是李誠的內朝重臣,太子不會放過他的。

    他緩緩踏入廣場。

    此時的李穆已然受了幾處劍傷,被文邕推到一邊一時間無力再站起來。林莫羽看了一眼文邕此刻已被鮮血染紅的雙眼,突然好後悔當初答應皇后教他武功。他到底為了復仇都做了些什麼?如果不是剛剛在大殿上,李晟悔恨的眼淚驚醒了他,他還要錯到什麼地步?

    剛要開口制止已經近乎成魔的文邕,林莫羽便眼睜睜的看著李文邕將劍插入了李穆的胸口。琳子瘋了一般的跑向李穆身邊,用手握住李文邕的劍,琳子手上的血一下子涌了出來澆滅了文邕的瘋狂。他看著琳子手上的血嚇得連連後退了幾步。李熙見狀也傻了眼愣了神被燕老三趁機踢倒到一邊無助的拼命搖著頭。琳子緊緊抱著血流不止的李穆,她把臉貼著李穆的額頭,她好害怕自己稍微鬆了松李穆就會魂飛魄散一樣。李穆用儘自己最後一絲力氣撫了撫琳子的發梢,很久很久以前這一切都沒發生之前,李穆最愛的就是琳子那一頭柔順的秀髮。“琳兒,大哥此生沒有任何遺憾,唯一的就是沒能看你幸福的和熙在一起。答應我,忘掉今日ni所見到的一切,記住曾經那些美好。好好地,活下去。答應大哥。我要聽到你的保證。”李穆堅持著不使自己的話斷掉,他拼命地保持著一如往日般沉穩的語氣。琳子不想聽見大哥說這樣的話,這樣的話只有將死者人才會說。她用自己的唇堵住了李穆還在涌著鮮血的嘴角,不想讓他再接著說下去。李穆眼角沁出了淚水,淚光中他恍如回到了那天:一個穿著嫩黃色紗裙的小女孩兒牽著自己的手說要帶他私奔,李穆的大手包裹著她的小手走在石橋上,那手心裡的溫度剛好叫做幸福。  

    第十九章 李穆之死

    倘若還有來生,我還願意陪你走過那座石橋,看過那些美好的不好的風景。只要你手裡緊握著的是對幸福的渴望,我就願意陪你跌宕,願意與你一同淡忘時光,任憑長安的月影圓了又闕。曾也是這樣,長安月光冷冷,透過樹枝斑駁的灑在地上,就像命運,撕裂了你我。

    恍然間,回到了那天,那個風度翩翩的晉王站在石橋之上。清琳拉著他的手,笑語嫣然。嫩黃色的小紗裙,和著她可愛的臉龐,還有幾聲嬌呼:“大哥,大哥。”美麗與溫馨交織而成畫面,是李穆這一生最最值得紀念的過往。

    清琳用雙唇深深吻著李穆的嘴角,她從沒這麼痛過。李穆的愛,遠遠的,默默的。他的體溫漸漸降了下去,嘴角也不再動了,終究離開了他珍愛一生的清琳了。真的,真的就像香浮所言,有憾而無悔。

    李穆死了。

    我們的心都死了。究竟為了何事,我們走到了這一步。所有人都心生這樣悲涼的疑問。林莫羽仰天長嘯,他高呼:誠,我們錯了。李熙聽了,他這才看到身穿黑袍帶著銀質面具的那人,他恍然間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可能已經不在了。一陣不知所措的慘笑。

    文邕手一抖,他的劍落在了地上。他不敢再看琳子,他很怕看到琳子仇視的目光。事已至此,所有人都不可能再有回頭的路了。文邕走上了台階,凝望著依然威嚴的龍椅。“來人,將睿王帶下去,沒有我的令牌不許出府。”李熙剛要反抗,燕老三便一掌將他拍暈,著人帶回了大明府,並派人嚴加看管起來。此時的文邕與當年的李誠太過相似了,一個沉穩狠心決絕的梟雄。  

    次日,李文邕即位。

    原來一切都被他安排的那麼緊湊,登基大典就像是準備了半年之久一樣有條不紊。他穿著威嚴的龍袍,黑金色的袍袖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起起伏伏。

    李文邕即位下的第一道聖旨就是立清琳郡主為皇后。所有人經過了昨日的政變對這位狠絕的梟雄式君主都有了一番認識,都不敢有所異議。就這樣,大婚定在下月的初一。琳子被安置在滄浪行宮。

    因為玉如不再了,皇后身邊的女官小雅就一直侍候著清琳。

    滄浪行宮

    新任的總管大太監周瑾小聲的對小雅說道:“小雅姑娘,勞煩通報一聲。就說皇上要和郡主一起用午膳,您帶人伺候著琳主子更衣,千萬別誤了午膳的時辰。”

    小雅應了一聲,隨後走進寢宮。

    昨夜的天氣頗為涼慡。

    琳子斜眼看著窗外的月,心裡無盡的酸楚。她好像看到李穆正站在門口向她走過來。大哥不同於二哥的儒雅靜默,更不比四哥的霸道深沉,大哥為人溫和就像是開得正好的梨花。恰到好處的美麗,不寒酸也不艷麗。他的溫柔是每一次撫摸琳子的發梢,他的愛護是甘願放手讓她和熙遠走,他的一生被這金色的牢籠所束縛。他無法逃脫的是如妃含辛茹苦的養育。  

    究竟什麼是深愛?

    把一顆火熱的隨時可以犧牲一切的心沉於海底,靜靜地看著她遠走高飛,和別人。不等柳絮紛飛,對你的思念已經成災。不等月亮圓滿,斯人已逝註定了悲劇。長安城的月亮似乎從沒有圓滿過,灑在地上的好像除了悲傷還是悲傷。

    琳子終究禁不住這痛苦的侵襲,病了。她燒的很厲害,小小的人兒臉上泛著一種不正常的紅暈。李文邕上手一摸,竟然都快燒了起來了的樣子。“怎麼回事?太醫是死了麼?怎麼還不來?”他的一雙眼睛泛著殺人的危險。

    “回萬歲爺,才剛著人去請。沒那麼快。”周瑾小心翼翼的回著。

    “沒那麼快?朕殺了你們用不了這麼長的時間!”李文邕快要被自己的心疼折磨的發瘋了,他吼道。

    “奴才這就派人去催。”周瑾帶著婢女太監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回萬歲,郡主只是受了涼,老臣開幾副湯藥,小雅姑娘叮囑郡主按時服用,不消五日定可好轉。”太醫彎折腰戰戰兢兢的回覆著。

    “琳子怕苦,你在藥里放些解苦的。這規矩李太醫都知道,你問問他。”文邕細心地為琳子著想著。李太醫是琳子從小專用的御醫。  

    “是,老臣這就去。”

    見太醫都撤下了,李文邕又捧過婢女遞上來的涼手帕為琳子敷在額頭上。他的手指滑過琳子的臉頰,輕輕說道:“我該拿你怎麼辦啊?你簡直就是我的心肝,你有一絲的不自在,我也活不下去。”其他新被選來伺候琳子的宮婢聽了好一陣子的震驚,但也都不敢有所表現。只有小雅提醒了一句:“萬歲爺,郡主需要調養。想來朝廷上的事也夠您煩的,這裡就由小雅來照料。您敬請放心。”

    小雅這話說得極其小心,絲毫沒有透露出她內心對文邕的厭惡。

    也是有很多的問題亟待解決,李文邕便沒有多做停留。糙糙用過午膳就過了乾明殿去了。

    在處理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後,文邕讓大臣都退下了。一個人在殿裡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圈。文邕心裡清楚,如今朝堂之上的那些人大致分為這幾部分。一部分是李誠留下的心腹,這些人手裡還掌握著重權,比如丞相。另一部分是晉王當年扶植的晉王黨,他們手裡雖然沒有重權,但是這些人卻都是有才之士,殺不得,以後還需要用著他們。還有一部分則是自己的太子黨。太子黨掌握著天下一半的軍權,這對李文邕是非常有利的。只有掌握住兵權,說起話來才特別有力量。但是兵權握在他人手裡終究還是不放心,李文邕在收服了那些不臣服於他的人之後也應該將兵權往自己手裡收收了。他心裡依然有了一個不算太具體的計劃。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將林莫羽剷除。  

    李文邕像極了當年的李誠,但又比李誠多了些許的冷靜。他沒有任何鬆懈,直接就對朝堂進行了細緻的分析。而當年的李誠,在林默語的幫助之下才意識到自己手上的權力少得可憐。

    第二十章 無痕之愛

    清琳寢宮,

    他用手撫過清琳的臉頰,終於退燒了,他也放心了一點。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清琳的眼睛動了一下。他笑道:“從小你裝睡就裝不了多久。”文邕知道:清琳一時之間不可能放下,她還在幾天前的夢靨中徘徊。他要的是生生世世,不急,不急於這一時。

    周瑾輕輕走了近來,附在文邕耳旁說道:“萬歲,燕將軍求見。”李文邕本下令:在滄浪行宮之時,不准任何人求見。但是,李文邕一聽是燕老三,心下一顫。

    看到清琳依然不肯睜眼,文邕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本轉身想走,但心裡還是放不下,遂回過頭對著假寐的清琳道:“不管風雲變幻,不管誰來誰去,我都不會變。我永遠是那個愛你疼你的四哥。天下都可以是你的,但你只能是我的。”他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他在明確地告訴清琳:我是不可能放過你的,你生生世世只可以是我,李文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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