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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月色的房子還保留著,葉家的別墅離泰華也不算遠,開車很方便,她不必擔心他露宿街頭。
那晚爭吵的事,像個雷區,後來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沒有人提過。
只是雁過留聲,裂痕還是有了,以前也有,現在更大了。
獨自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聽著掛鍾嘀嗒走動的時候,她有時會想,如果車歡歡在九月之前回國,搶在她面前與葉少寧認識,那麼他們會有這個婚姻嗎?
她不願自欺欺人,她的答案是NO。
車歡歡勝出她的條件太多了,不然也不可能在他們新婚時就掀起這麼大的波瀾。
可惜沒有如果,可惜婚姻也不是遊戲,誰都不敢任性而又*地說:我不玩了。不負責任的話,是孩子的權利。
愛情求大同就可以,而婚姻要磨小異。所有的婚姻無可避免的都有裂痕,如果容不下一點點瑕疵,那麼,就不要結婚了。
在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得不到的至愛。
大部分時間葉少寧會回家睡的,各占床的一邊,一人一條被,楚河分界,各不干擾。
周五約定好回葉家,他不再提,她也假裝遺忘。周六學校繼續上課,周日她幫兩個學生補習,都在外面的茶室。
羅佳英變得善解人意了,周末沒打電話過來催。可能現在有人陪她,她沒空無聊寂寞。
上課、下課,出*改作業,晚自習、寫教案,吃食堂,童悅現在的生活和婚前沒什麼區別,除了住的地方不同,除了同住的人從凌玲換成了葉少寧。
教師公寓的工程轟轟烈烈動工了,單身老師最雀躍,沒事就跑過去視查進度,算過了,一共六十套,沒成家的都有份。
平時啥事都沖在最前面的趙清反到對這事沒什麼興趣,課後懶懶地倚在椅子上捧著個手機玩遊戲,喬可欣說他笑得象弱智。
喬可欣對教師公寓也沒興趣,“我是瘋了不成,大車店似的,房子都不隔音,衣服都沒地方掛。”
有一個開平治的男人經常來接喬可欣,從她臉上的笑意,就知她的春天來得比較快。
這是聰明的女人,不管怎麼玩,都不會讓自己太受傷。
凌玲還是傻呀!
童悅也跑去看,如果讓她選擇,她希望能住最東面的那一間。真正的海景房呀,面朝大海,背依青山,在裡面備課改作業,聽著海浪聲入睡,會非常愜意的。
這公寓自然沒有她的份,她是已婚人士,而且家還挨著實中。
世紀大廈轟轟烈烈開始主體工程,開工那天,電視台還去拍攝的,煙火把青台的天空都染成了彩霞。
葉少寧與車歡歡接采了記者採訪。
晚上,桑貝把童悅叫去。“喂,你長點心眼好不好?樂靜芬的女兒對你老公意思不一般,你看在電視上,看她那表情真是噁心。”
她一口一口喝著酸酸的檸檬水,“你說我怎麼做,跑到泰華去教訓她一通?”
“笨呀,這種事最忌撒潑,會失了你的風度和品位,也不要裝漠然,好象你對他不在意似的。唉,我到現在都不懂,你們都沒愛得黏黏的,怎麼突然就結婚了?結婚後沒多久,怎麼就出現問題了?小悅,要不,生個孩子吧!有個孩子,男人就定心了,就有婚姻的責任感了。”
“你講得這麼頭頭是道,怎麼不結婚?”
“我瞧著來酒吧的那些男人,哪個沒家呀!要是結婚了,說不定我老公就是其中一個。如果讓我發現他在外面和小姐摟摟抱抱、半真半假地做些苟且之事,我怕我會失手揍死他。”桑貝高嗓門、揮舞的手臂,說得好象她真有那麼個老公似的。
“你家葉少寧還蠻好的,不過酒廊小姐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真正的小姐。”
“我都很久不來了,你不會只招待我一杯檸檬水吧?”
桑貝瞅瞅她,挫敗地咬咬牙:“真被你打敗了,現在還惦掛著吃。”手腳麻利地給她拿了碟乾果,另外讓廚房給她炒個飯。
“民以食為天呀!嗯,你家廚子不錯。”童悅塞了一嘴的飯,頻頻稱讚。
夜色深沉,酒吧開始熱火起來,桑貝擺出孫二娘的架勢招呼客人去了。
有男人過來與她搭訕,童悅連頭都沒偏,和酒保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春天就是春天,騎了一會自行車,身上就暖起來了。騎著騎著,騎到了童家,家裡亮著燈,她沒有上樓。自行車倚著樹,在樓下一個石凳上坐下。
在她和彥傑小的時候,兩人夏天的晚上愛到這邊坐坐。
她坐了一會,又不委屈,眼淚突然就從眼角溢出,她沒去拭,任由那溫熱的液體淌著。
上海那邊還沒有任何消息過來,蘇陌打電話讓她不要著急,他一直與華燁聯繫著。她多希望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時間越久,希望越渺茫。
淚越流越凶,她不得不用手去堵。
彥傑不愛她沒關係的,和誰在一起都可以,哪怕是喬可欣,只要彥傑喜歡,她也會努力去喜歡,漂洋過海離她遠遠的,她也能接受,但是不要這樣的方式對待她。
這樣子,她會疼到死掉。
不知在哪個論壇看到一句痛心疾首的話:你怎麼捨得讓我難過……
怎麼捨得,哥?
“誰在那裡?”她的抽泣聲引起一個鄰居的注意,“小悅?怎麼不上樓去呀?”
“我就要走了。”她匆忙拭去淚,推著自行車,倉惶逃走。
鹹鹹的液體被風一吹就幹了,臉繃得難受,她回到家,先去洗臉。
葉少寧在洗澡,浴室內熱氣騰騰,視線都被模糊了。她推開門,他拉開玻璃門出來,她忙轉身,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裸裎相見。
臥室的地板上一隻行李箱打開著,裡面放了幾件衣服。
“我明早去北京,房產博覽會,泰華有一個展位。”沒等她發問,葉少寧先說了。
“還有誰去?”問完,才覺著自己笨。
他奇怪地看看她,還是回答了:“樂董和我,還有幾位特助,歡歡也去的。”
他一直叫她歡歡,如鄰家大哥,如愛慕中的男子。
她僵硬地繼續問下去:“去幾天?”
“四天,住在泰華的北京分處。”
她點點頭,這是最近一陣他們講話最多的了,有點普通夫妻的家常感覺。
“北京比青台稍冷點,最好帶件厚毛衣。”她打開衣櫃,一低頭看到裡面整整齊齊碼著的紙袋,都是她用那張敗家卡為他買的衣服,她選了一件黑色的粗紋毛衣。
“北京屋內很暖,在屋內單穿這件就可以了。”她遞給他。
他接住,莫名其妙冒出一句:“你吃過了嗎?”
“呃,我吃過了。你呢?”她禮尚往來地問。
“我沒有。”
她愣住,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家中太久不開伙,勉強填飢的牛奶和麵包都沒有,最多有幾瓶礦泉水。
她也太久疏忽主婦的職責了。
“我想去趟超市,你有沒有別的事?”他說。
“我……沒有。”
“那一塊去吧!”他穿上衣服,拿了鑰匙在門口等她。
上了車,她還在怔忡中。側目看他,一臉平靜,好像這是件稀疏平常的事。
其實,這是兩人第一次一起去超市。
採購了一車的民生用品,陪他在附近的餐館吃揚州炒飯,喝海鮮湯。那湯有點燙,她喝出一身的汗。
回家把買回的東西放進櫃中,拿了衣服也去沖了個澡。
臥室里暗暗的,葉少寧已經睡下了,航班是早晨七點的,他得早起。
她屏住呼吸,輕手輕腳地上了床,躺下後才悄悄吁了口氣。剛合上眼,一隻手臂橫了過來,擱在她的腰間。她在黑暗中驚得瞪圓了眼。分明隔著一條絲被,那熱度卻穿過絲被烙在她的肌膚上,火一般灼人。
手臂就橫著,沒有再動彈,仿佛是一個無意識的行為。她輕輕地把它拿開,身子往床邊上靠了靠。那手臂卻象長了眼睛,跟著又擱了上來。
這回,她沒有再撥開,反正還有層絲被在那呢!
身子僵硬了一會,慢慢就放鬆了,後來就睡著了。睜開眼時,不只是手臂擱在她腰間,她整個人都被他裹在懷裡,貼得密密的,她都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清晨的*然。
她不敢亂動,生怕把局面弄得更難堪。
“我很討厭機場的早餐,公式化的,嚼在嘴裡象紙片。”睡了一夜,溫厚的嗓音帶有一點沙啞、低沉。
熬粥來不及了,她給他熱了杯牛奶、煮了雞蛋,把昨天在超市買的南瓜餅解凍後,用油文文地煎得鬆脆、焦黃。
他吃得非常專注,仿佛那是天下最美味的東西,一點一滴都捨不得浪費。
行李箱擱在門邊,她打開來看看,發現他沒帶剃鬚水,忙從柜子里拿出一瓶裝上。這人比較固執,用慣的品牌輕易不肯換。
他提著行李箱出門,在門外回了下頭,“你去過北京嗎?”
她搖頭。她也只是清貧的工薪階層,旅遊是件奢侈的事。
“這次真是不巧,後面兩天是周休呢!”他烏黑暗澤的眸中,有波濤閃過。
“嗯!”是的,泰華福利好,不會讓員工吃虧,應該有加班工資的吧!
“我走了!”他笑了笑,平和淺淡。
那笑有點莫測高深,她怔在那裡,好半天都琢磨不出是什麼意思。
正文 62,礎潤而雨(中)
樂靜芬坐在酒店大堂內,雍容華貴的氣質讓經過的人不由自主投去一瞥。她優雅地端起咖啡,對這一切視若不見。
晚上幾大地產集團的董事長與總經理聚會,她去做了個SPA,沒有回住處,直接過來了。
明天,博覽會正式開始。
房產博覽會是住建部為推動房地產市場搭建的一個平台,也是各大地產公司宣傳自己的機會。各家都會使出全身法術,泰華的展位有三個品種:完工的,在建的、計劃承建的。完工的當然是精品:青台音樂廳,聽海閣小區、高爾夫球場的歐式別墅酒店。在建的就是世紀大廈了。這兩個品種都是名設計師遲靈瞳的作品。前面兩個都是引子,重頭戲是計劃承建的,要吸引投資商、購買者的注意力。
展位具體是葉少寧負責的,車歡歡輔助。
樂靜芬發覺葉少寧最近的表現有點詭異,凡是他負責的業務,他都首先讓歡歡打前鋒。歡歡在工作中出現了誤區,他再指出來並解決。部門領導向他請示事情,他也會諮詢歡歡的意見,雖然不見得全部採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