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不是我狠,是我們說好了,不管如何,我們最多不能分開超過一周,這是我的底限,可是你卻要離開我和安安一個月,你讓我們怎麼過?
爸爸講得好淒涼。
媽媽沒有說話。
夜裡,媽媽和她睡一張床。半夜時,她感覺爸爸走過來抱媽媽,媽媽打他的手,但後來又乖乖地讓爸爸抱走了。
爸爸帶她們在武漢玩了三天,最後一天去武大看櫻花樹,因為那時她才三歲,是秋季,櫻花開不了,只能看看樹。
媽媽沒去競賽組,把理由推在她身上,說她小。好冤,其實是因為爸爸狠,是不是?
鄭治爺爺說爸爸沒良心,如果那些學生是安安,他也會這般自私嗎?
爸爸笑著說,我們家安安才不做媽媽學生。
呃,她高中不去實中讀?鄭治爺爺眼睛瞪得圓圓的,實中可是青台最好的高中。
爸爸微笑不語,大概是詞窮、理虧。
不過從那以後,爸爸那張鐵青的臉,她就很少見過了。
可能爸爸是婆婆生的,有點小遺傳吧。
不對呀,那他呢?
他和爸爸、婆婆都沒一點關係的,都不在一塊天空下呼吸,喝的水也不一樣。
婆婆常感嘆歲月不饒人,時光嘩地一下就過去很多年。
她到覺著時光如蝸牛,走得太慢。她想長大,快快到大學,學習所有和星星有關的知識。
她是六歲讀書的,比較小。老師說她可以跳級,爸媽不同意,說按部就班來比較好。
媽媽送她去上天文興趣班,她覺得時光慢點走也沒什麼了。
呼,總算小學畢業了,她十二歲。爸爸送給她的畢業禮物是日本人野本陽代寫的三本書《透過哈*看宇宙》,媽媽答應暑假裡陪她去山上露營觀察星星。
實中還在上課呢,她又被爸爸當作筆記本包般,給帶到了恆宇大樓。這裡所有的人都認識她,傅叔叔愛逗她玩,也疼她,瞞著爸爸悄悄給她買冰琪淋,每次都是巧克力味。她不愛吃巧克力味的,但怕傅叔叔失望,她只得裝著很開心地吃下去。
她今天帶的是畢業禮物中的其中一本----《無盡星空》,裡面有一百多張哈*拍下來的照片,她等不及要閱讀。
媽媽給她做了蛋卷和開口笑當零食。
爸爸說今天有貴賓來,他顧不*,讓她自個兒好好看書。
她巴不得沒人打擾。
辦公室非常寬敞,又很安靜,她一頁一頁地翻著書,看到第三章《復活的哈*》時,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她嫌煩地蹙起眉,慢慢抬眼。
呃,這是誰?她在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疑問。
那人年紀和媽媽學校的哥哥姐姐們差不多,可是哥哥姐姐們一般都是運動裝、休閒裝,而這人,西裝領帶、鋥亮的皮鞋,當然非常合身稱體,應該不是偷穿大人的,就連那表情,也是繃得緊緊的,顯得很穩重、嚴肅、不拘言笑。
還好,他長得不太難看,彌補了他一身的老成持重,不過,看來看去,還是怪怪的。
恆宇公司新來的實習生?
那人打量了她許久,目光慢慢下移,停在她手邊裝著開口笑的紙袋,再也沒挪開。
暈,她沒聽錯吧,他在吞口水?
她猶豫了下,禮貌問道:“你要不要吃一塊?”
番外安安篇:雙面公子(中)
那人不作聲,眼珠一動不動。
是怕難為情嗎?
安安沒有想太多,就像在學校里,有什麼好吃的,自如地和同學分享一下。
她捏了一塊開口笑。外面賣的開口笑外面都裹著白芝麻,媽媽卻愛用黑芝麻做。媽媽說女生多吃點黑芝麻好,頭髮可以水亮光滑。看看安安扎在後面的馬尾就知了。
“呶,給!”她不是遞向他的手,而是直接遞到他唇邊。
他定定地看著,眼珠開始轉動,那目光是一寸一寸的移。
她手有問題嗎?安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手,挺乾淨呀,她自己剛剛一直就是這樣捏著吃的。
鬼使神差,他緩緩張開了嘴巴。
她把一整塊開口笑就那麼塞了進去。
他的祖母說,在外人面前,紳士是不可以用手抓東西吃的。他只得把那塊黑團團的東西就那麼干吞下去。
咳,咳,沒有伴著水細嚼,又要注意別嚼得大聲,又不能把芝麻掉地上,他一下噎住,咳得氣差點上不來。
天,這人多久沒吃過東西了,怎麼像餓鬼似的?他不知掰下來一點點的吃嗎?安安無法置信地挑挑眉,把書扔下,先替他鬆開領帶,又拼命地替他拍著背,再給他倒來水。
“你……你要害死我嗎?”他脹著一張紅臉,直著脖子。
咦,這人聲音蠻好聽的。
她翻翻眼睛,感覺好心沒好報,懶得搭理他,頭一扭,又看自己的書去了。
“我在和你說話呢!”好不容易正常了,他有些發窘。
“我沒空和你說話。”嘩,翻過一張書頁,第四章《恆星的一生》。
他扭扭脖子,朝外面瞟了眼,喝了幾口茶潤潤嗓子,把領帶理好,走到她面前,掃了掃書頁。
果真是小女生,喜歡星座這類幼稚東西。
“你是什麼星座?”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主動打破僵局。
安安秀氣的眉毛不知打了幾個結,她忍,忍,最後實在忍不住,突地抬起頭,嚇了他一跳。
小女生眼中怒火熊熊。
“你所問的星座是天文學裡的還是占星學裡的?”
他呃住,剛剛褪下去的紅咚又泛濫上來。“這……有區別嗎?”怎麼會有踩著老虎尾巴的感覺。
“當然。在天文學裡,星座是指一群在天體上投影的位置相近的恆星的組合,而占星學是為了識別星空,按恆星在天球上的排列圖像,將星空劃分的區域。”她就知他把她當作整天沒事幹,用星座卜卦愛情的白痴女生。
他張口結舌,面紅耳赤,硬著頭皮接話,“那除了那十二星座外,你肯定還知道別的星座?”嘖,懂得真不少呢,今天臉丟大了。
“北天拱極星座有五個,北天星座有十九個,黃道十二星座,也就是占星學裡的星座,是十二個,南天星座有四十二個,它們都有各自的名字。哦,我是摩羯座。”
“我……我是*座。”有點想拭汗。
安安笑了,“那是我非常喜歡的星座。”
他僵住。
“你不覺得這名字很美嗎?*座,雙魚座,仙女座,天鴿座,南魚座……”小女生歪著頭,豎起指頭,數給他聽。
那清眸,晶亮如星辰,那小臉如星光璀璨,一時間,他看呆了。
“對不起,我又犯傻了,其實別人對這不感興趣,媽媽說我總逼著別人傾聽。”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你還要吃嗎?”她指指裝零食的紙袋。
“不要了。”剛剛他不是餓,只是覺得她邊看書邊吃零食的樣子,是那麼愜意恬美,他在想那底是什麼美味?
“自我介紹下,我叫葉安柔,你可以叫我安安,你呢?”她落落大方地看著他。
心窩處有陌生的東西在震盪,他鎮定了下,“裴浩然,恆宇新進職員。”
“哦,你……家境很貧困嗎,怎麼這麼早就出來工作?”她還按捺得住心底的好奇。
他差點跌坐到地上。貧困?哈!
“還好,我今年十八歲,不算小。”已經讀大二了,他的同學也有開始半工半讀的。高中畢業那年,爹地就讓他進公司做事。
她同情地嘟起小嘴。“很辛苦!”
“我沒有選擇。”他是裴家的長孫,將來必然要挑起恆宇的重擔,這是他的責任。爹地和媽咪,其實沒有給他壓力。但他知道,這無法迴避。如同爹地,喜歡古建築,曾經做過報刊的總編,最後還得做個商人。
“為什麼?你簽下賣身契了?”
一直努力撐著的嚴肅刷地崩塌,他笑了,少年的英氣蓬蓬**,“差不多吧!”其實沒有想像得可怕,只是他太急於表現自己,要求過高。媽咪常婉惜他不能像同齡的孩子般自由自在,爹地說誰讓你不生位女生,男人來這世上,就得吃苦受累,特別是裴家的男人。
“真可憐。”安安唏噓不已。
他摸摸鼻子,嘴角直抽。
“你爸爸媽媽都不幫你嗎?”
“爹地年紀大了,要多留點時間陪媽咪,現在應該我多做點事。等我到他那個年紀,我也把擔子扔給我兒子。”
“你兒子也可憐。”她扁扁嘴。
哈,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千辛萬苦豎上去的頭髮有幾絲落在前額,剎時多了幾份青澀。
“我說錯了嗎?”她茫然。
“沒有,我只是聽著很新鮮。”
“以前,我不覺得我有多幸福,和你相比之後,我覺得我太幸福了。”她有世上最好的爸媽。
“看得出來。”頭髮整齊地束在後面,那發圈是用絲線自己編的,編成一隻蝴蝶樣,應該出自一雙巧手。
那黑團團的東西,樣子不太美觀,吃起來卻非常美妙,不是外面西點店能買到的。
小女生白色的無袖連衣裙,下面綴著一圈俏皮的荷葉邊,腰間系條藍色的絲帶,接口處也是一隻蝴蝶。
她應該有一位非常稱職的媽媽,和*咪一樣。
媽咪不同意他穿正裝,是他堅持的。進了恆宇,不管年紀大小,都得一視同仁,他不能搞例外。他當然喜歡寬鬆的運動裝,約了同學去打球、爬山。暑假裡,同學們約了三五成群出國旅遊,他卻開始巡視恆宇各大子公司。
坐上正裝的他,不由自主地就有種責任感,他希望他看上去成熟點、穩重點,但是……就像戴了幅面具,他也會覺得喘不過氣來。
聽完青台分公司的匯報,他感到雙肩繃得不行,想找個地方換口氣,只想著葉總的辦公室應該無人打擾,沒想到會碰上這麼個小女生。
是葉總的千金吧,聽媽咪提起過,說是不折不扣的小美女。
果真不假。這種美和班上的女生們精緻的人工美不同,完完全全的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她問完她想問的,又低下頭看她的星空去了。她這個年紀,帥帥的男生不及星空誘人。
被她這樣冷落,他不知怎麼,覺得有點惱。
“我……第一次來青台,都不太熟悉,你知道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他沒話找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