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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悅無力地聳聳肩,站在屋子中央,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愣了一會,走進自己的房間。她的房間非常小,只放得下一張單人床一個小衣櫃。她隔壁是彥傑的房間,和她一般大。原先兩人的房間是相通的,她十二歲那年,才用木板隔開的。

    彥傑房間的門也開著,她朝里看了看,床單和枕頭象是新鋪的,薄被散發出陽光的味道。

    “悅悅回來啦!”童大兵開門進來,沖她呵呵地笑。

    “爸怎麼不下棋了?”童大兵沒什麼其他嗜好,就愛下個棋。

    “你媽媽讓我回來陪你說話。”

    “幹嗎這樣隆重,我又不是什麼貴賓。”童悅嘀咕。

    “你媽媽很疼你的。”童大兵搓搓手,有些懇求的看著女兒。

    “我知道的。”童悅低下眼帘,拉著爸爸坐到沙發上。童大兵不善言辭,到是童悅一直在說話,他負責點頭,嗯嗯哈哈的。

    “對了,悅悅,彥傑今天也回來的。”童大兵突然冒了一句。  

    “哦!”

    “送他女朋友回來,順便找朋友打聽房屋貸款的事,他們好象相中了一套房,不過不便宜呀,上海的房價嚇人呢!”

    “青台的也可怕。”童悅掉頭看著窗外。窗戶開著,聲音一下子散在風裡。

    錢燕跑了一頭的汗,買了一碟花生米,還有一碟涼拌海帶,“這家生意真好,我厚著臉皮插隊才買到,悅悅你要多吃點。”

    “好!”童悅咬著筷子,專注地看著碗中的玉米粥。

    “晚上要回學校嗎?”童大兵問。

    “當然要回的,高三可不比其他年級,現在哪家都是獨苗苗,悅悅肩上的擔子重呢,是不是?”錢燕夾了一大筷海帶放進童悅的碗裡。

    童悅乖乖地把海帶嚼下。她並不喜歡海帶那股青澀中帶有滑膩的味,涼拌的又加了蒜泥,她更是難以下咽。

    錢燕不要她幫著收拾碗筷,“我來,我來,你收拾收拾早點回學校。下次回來打電話,我給你做好吃的。”  

    童大兵急不迭地下樓找人下棋去了。

    童悅朝彥傑的房間看了看,“媽,那我走了。”錢燕一個晚上都沒提彥傑,她是應該早點走。

    周末的公車上空蕩蕩的,倚著窗坐,看著熟悉的街景,也不知在想什麼,下車的時候,摸了下臉,一手的潮濕。她看看天,沒有下雨,那是淚嗎?

    學校大門口聚了一群人,有嚎哭聲,有責罵聲。

    她發現圍觀的學生強化班的居多,臉刷地就繃起來了。看到她過來,人群自動地讓開一條道。

    舞台中央,謝語的媽媽揪著謝語一把頭髮,面容扭曲,“我就要去問問你們老師,看看她到底怎麼教你的?我花了大錢把你送到這裡,三年沒到,你沒成材反到成妖了。”

    謝語身子死命地往底下埋,哭的嗓子都啞了。

    “謝語媽媽,你快鬆手。”童悅一蹙眉,衝上前抓住謝語媽*手。

    “誰?”謝語媽媽一抬手,童悅沒提防,鋒利的指甲在她的臉頰上自上而下劃了一道,白皙的面容突地就紅了,某一處還滲出了血珠。  

    “是童老師。”謝語媽媽看見了來人,有點窘,丟下了謝語,“正好,我要找你。”

    “我們去辦公室說話。”童悅蹲下扶起謝語。

    “不要,我就在這裡。謝語今天和一幫男生在網吧泡了半天,抽菸喝酒,你瞧瞧她這張臉,描眉畫紅,還象個學生嗎?”謝語媽媽雙手插腰。

    童悅替謝語理了理頭髮,“謝語媽媽,你平時會和朋友一起打打麻將、玩玩紙牌嗎?”

    “呃?會。”

    “來錢嗎?”

    “我們來得小。”

    “來得小,也是賭。說起來賭博都是犯法的,謝語媽媽肯定知道,為什麼還要知法犯法?”

    “小賭怡情。工作那麼累,小玩玩給自己放鬆放鬆,怎麼扯上法不法的?”

    “你是成年人,也知道要放鬆放鬆。謝語只有十六歲,高三學習的壓力那麼大,上周剛剛月考過,她和朋友去網吧放鬆,不可以嗎?謝語媽媽你也是從花季少女過來的,那時候,你沒偷穿過你媽*高跟鞋嗎?”  

    謝語媽媽張口結舌。

    “小姑娘家最要面子,你讓她在同學面前這樣丟臉,她心裏面會怎樣想?”

    謝語媽媽漲紅著臉,傻在原地。

    “如果你還想成為謝語信任、依賴的媽媽,我覺得今天你該向謝語道個歉。”

    “我道歉?”謝語媽媽震住了。

    伏在童悅懷裡的謝語也愣住了。

    在童悅不可違背的視線中,謝語媽媽看看謝語,艱難地從牙fèng里擠出幾句話:“謝語,今天是媽媽錯了,對不起!”

    謝語哭得雙肩直顫。

    “大家都回教室上晚自習去吧!”童悅讓一個女生把謝語扶去宿舍洗臉換衣服,等眾人都散了,才對沮喪的謝語媽媽說,“謝語現在是叛逆期,你是為她好,但要注意方式,不然會適得其反。”

    謝語媽媽唯唯喏喏,“童老師,你的臉?”

    童悅這才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不會破相的。”  

    謝語媽媽愧疚地走了。

    童悅捂著臉,噝地輕抽一口氣,拎著包,突地感覺到有人向自己走近。淺淺的暮色中,借著路燈的柔光看見來人,她立馬成了一株熟透的蕃茄。

    剛剛人那麼多,她沒注意別的,看他氣定神閒的樣,應看了有一會了。

    他不說“你好”,也沒說“我們又見面了”,只是輕輕喚了聲:“童老師!”

    “你好,葉總!”她用指尖掐著掌心,命令自己鎮定。目光慌亂地避開他的臉,把眼中的羞澀藏了起來。

    葉少寧輕笑出聲,“手上有細菌,用這個擦。”骨節分明的手從口袋裡捏出一塊手帕,花白格子,疊得方方正正。

    “謝謝!”羞死她了,她僵僵地接過,眼角瞟到他的奔馳車停在校門外,他是從車裡下來的?

    “這兩天吃點清淡的東西,不會留下疤痕的。”

    他是在寬慰她嗎?

    “你不是泰華的職工,叫我葉少寧好了。”溫言輕語。  

    她象是失去了語言功能,只會點頭了。

    “去醫務室塗點藥吧,我走了。”他走了幾步,回了下頭,“童老師,做你的學生非常幸福。”

    “葉……”蹩了一大口氣,她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什麼?”他停下腳步,鼓勵地看著她。

    她鼓起勇氣,定定地盯著他骨節修長的手指,“那個……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玉佛?玉質並不太好,有點發白了,掛繩是墨綠色的。”

    葉少寧擰起眉,狀似思索,好一會,才幽幽地問:“那天晚上丟的?”

    童悅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硬著頭皮點點頭。

    “對你很重要?”

    她沉痛默哀。

    “那我回去找找。”

    “也有可能丟在車裡。”她偷偷瞟了眼與夜色融入一體的奔馳。  

    “車裡有個客戶,現在不方便找。如果找到了,我怎麼還給你?丟在校保安室?”

    “不,不,你給我打電話,我去取。”校保安室的幾個,閒暇無事就愛八卦學校里的老師,她不能給他們發揮的機會。

    “童老師的號是多少?”

    她報出十一位數字,他拿出手機撥了一下,聽到鈴聲,嘴角彎起,“童老師的芳名是?”

    “童悅。”

    “月亮的月?”

    “愉悅的悅。”

    “哦!”他的神情是很愉悅,“行,找到了我給你電話。我真的該走了,晚上還有應酬。”

    “謝謝葉總。”他再不走,她就會不爭氣地因窒息而暈倒了。

    “是葉少寧。不過找到了,我可是要索取報酬的。”

    “我……請你吃飯。”  

    “就這麼說定了。童悅,再見!”

    “再見!”

    “葉少寧,老實交待,剛剛那是誰?”葉少寧一走近車,車門就開了,裡面看得正在興頭上的女子往裡挪了挪,眨著一雙大眼睛,問道。

    “這是學校,當然是老師嘍!”他關上車門,朝外看了眼,已不見芳蹤,跑得真快!

    “你又沒孩子上學,對老師笑得那麼人畜無害的樣,有必要嗎?”

    “我以後總會有孩子的。”

    “你未雨綢繆,想得很遠呀!”

    “不能不遠。”他意味深長地挑挑眉,“你就是前車之鑑。”

    “葉少寧,你又拿我開刷!”女子提高了音量。

    “哈哈!陶濤,不要回家告訴聰聰他爸,我挺怕他的。話說你該檢討下了,他為啥對你特沒安全感呢?”  

    “那是因為他愛我。”陶濤抿嘴一笑,嘴角綻出兩酒窩。

    “少肉麻!”他揚起嘴角,不再理陶濤,拿過一邊的手包,打開,裡面靜靜地臥著一枚玉佛,他看了又看,確實,玉質很一般。

    正文 7,加速度(二)

    謝語媽媽大鬧的事還是傳到了鄭治耳中,正好有天晚自習他巡查時,在足球場上看到高三某班一男生和一女生扭麻花似的抱一起,再正好第一輪月考的平場成績不是那麼理想。

    鄭治生氣了,這很可怕。

    周三下午,全體高三師生到禮堂接受*。鄭治在台上捶胸頓足、揮臂吶喊、苦口婆心,高亢處,聲音都走形了。

    這套說辭,學生聽得都麻木了,有的在下面講悄悄話,有的東張西望,有的乾脆眯著眼淺眠。

    一陣濃郁的香氣隨風飄來。

    倏地,一雙雙眼睛迎著花香追去。

    “喬可欣回來了。”凌玲往禮堂外呶呶嘴。

    童悅已經看見了,象波浪一樣的栗色捲髮隨意地散在身後,米白的亞麻長裙,米白的細跟扣繩涼鞋,七彩的絲綢絲巾隨意地搭在脖頸,俏麗的眉眼,這樣的女子往哪一站,其他人都是襯托她的風景。

    喬可欣仿若沒察覺別人的聚焦,或許說她已習慣了。“開了有多久了?”她問趙清。

    趙清眼中象有把刀,刷刷幾下已把她身上的衣割成條條片片,“玩得開心嗎?”喉結蠕動,咽口水的聲音幾里外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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