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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目暴睜,她終於聽明白了,車歡歡和羅特助上床了!!!
葉少寧什麼都清楚的,他三緘其口,其實不只是保護車歡歡的聲譽,還有羅特助。羅特助的妻子懷孕中,兩人相親相愛。若這事說出來,樂靜芬不會放過羅特助,而羅特助那個幸福的家也將瓦解。
他只能保持沉默。
“泰華的人都知葉總是泰華未來的東床快婿,沒想到葉總愛的人是童老師。樂董非常現實,一意識到葉總不會成為家人,立刻擱空葉總,把葉總手中的事務挪給車小姐。葉總太溫和多禮,念著泰華對他的培育,才加班加點地把車小姐帶上手。那時你們是新婚吧,葉總常嘆息沒能給你一個美好的蜜月,但我想,他現在應該已經彌補上了。”
她無語。
別人跑著跳著,向葉少寧懷裡撲去,嬌柔、嫵媚,風情無限,她卻視他如糙芥,冷得象塊冰,急不迭地把他往外推。
他心中有過苦衷嗎?有沒有因為她而無力?
應該信任他的,但太多的事蒙住了她的眼,她看不清,也累得不願去看清,也沒有安靜地坐下來,好好地聽他說話。
那些誤會就象是她期待已久的,好像被她預料到了,他不值得她珍視,這樣她才能自如地轉身。
其實是怕踏上江冰潔的腳印,她想保護好自己。
但她可曾顧及他的感受?
她和車歡歡其實是同一類人,都極自私,但車歡歡比她勇敢,是她愛他不夠多嗎?
“童老師,你可知車……小姐好不好?”羅特助小心地問道。
她不想增加他的罪惡感,“世紀大廈主體封頂那天,我在新聞里看到她,她很好。”她沒有提車歡歡懷孕的事。那個孩子,應該悄悄處理了。那是車歡歡憔悴消瘦的緣由吧!
羅特助難堪地笑了笑,“想和她說聲對不起,但我想她可能不願聽到!”
“還是不要說了,你就當是一場春夢。”
“呵,是呀,春夢了無痕。”但他還是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
買單出來,兩人步行回酒店。“童老師,代我向葉總問好。今晚的事……”羅特助欲言又止。
“今晚有什麼事嗎?”
羅特助撓撓頭,“和童老師相處很愉快,謝謝你陪我吃飯。這些話我蹩很久了,說出來的感覺很好。”
她微笑,與他道別。
她想,羅特助可能並不想與青台的故人重逢。他選擇遠離,就選擇了把那些事扔進歲月的河流中,不再回首。
打開房間的門,涼氣撲面而來。洗頭、洗澡,塗面膜,機械似的做著一切,過去的一切象幻燈片似的,一張張在腦中閃過。
有一個夜晚,她寫完教案上床,腳冰冰的,她騙他說想證明在意一個人,就要把她的雙腳抱在懷中一天一夜。那晚,他真的摟著她的雙腳,姿勢彆扭地睡了一夜。
這些小事還有許多,細細品來,是那麼甜蜜。一點一滴累加起來,她的心中才淡去了彥傑的身影,不由自主愛上他了嗎?
雙眸不由地淚花婆娑。
她找出手機,開機,她仍用的是原先青台的號碼。她等著,有幾條簡訊跳進來,都是樓市GG,刪去,再等。
十分鐘過去了,安靜如子夜。
自嘲的扁扁嘴,合上手機。
門外傳來“撲通”一聲巨響,她怔了怔,打開門。
蘇陌跌坐在走廊上,俊容被酒氣染得通紅,看到她,抱歉地笑笑,“驚著你了?”
她不曾看到他這麼狼狽過,有點訝然。走過去,伸出手,他抓著,慢慢站起。
“都是老朋友了,他們拼命灌我酒,我就喝成了這樣。”
身子又是一踉蹌,她慌忙扶住,拿過門卡刷了下,門應聲打開。
“要不要喝點水?”她把他扶坐在沙發上。
“好!謝謝小悅!”醉成這樣,仍是斯文儒雅。
她失笑,倒了杯涼開水遞過去,他耷拉著的雙眼倏地抬起,眸子亮得驚人。他把水杯放在桌上,突然拉過她的手按在胸口。
喝了酒的緣故嗎?他的肌膚滾燙,心跳極快。
她不安地想抽回,他用力按住。
“感覺到它在跳動嗎?”
“我該回房間了。”她別過頭,不接他灼人的視線。
“它也是肉做的,不是金剛石,火融不化,鐵砸不爛。”蘇陌閉上眼,幽幽地低聲道,“這一晚,它疼得揪成一團。小悅,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你才能愛上我?”
他是那般無助,那般的茫然,一時間,她呆住了。在她的眼中,他一直都是自信滿滿。即使在她結婚時,他都能強悍地說下那樣的話。
“之前,你心裡有彥傑,我身邊有亦心,想愛不能愛。後來,你結婚。現在,亦心走了,你離婚了。為什麼還是那幅拒我於千里之外呢?”
喝醉的感覺真不錯,平時太理智,想得太多,許多話只能掖著,這一刻,不需要了,他掌心一扳,將她的手緊緊包住。
“你應該看出來站在你面前是一個懷著身孕的女人,你值得更好的選擇。”快四個月了,無論衣裙多寬鬆,孕相已逐漸顯山顯水。
“這不是理由,我在準備做一個稱職的父親。”
她嘆氣,“那是我心太小,容不下太多的人。”
他緩緩搖頭,“小悅,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無論多麼艱難險阻,你都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不長,要珍惜身邊的人。離婚是過家家嗎?”
當然不是,離婚也需要無盡的勇氣。
“我了解你,你壯著膽邁進婚姻,如果有一絲能繼續下去的可能,你都會咬牙堅持。你走出來,就不會回頭。是嫌我比你大嗎?還是嫌我做局長時,有過污點?”
“幹嗎這樣調侃自己?”他大她不到十歲,在一般人眼中,這些算什麼。電腦城算污點嗎?不要讓別人取笑了。
“我希望這是句笑話,但我說的是實話。今天,我前所未有的慌亂,感覺抓不住你了。我是個自私的男人,我能等你慢慢接受我,多久都沒關係,但我不能看到你在游離。”
她愕然他的敏感。
“你是不是考慮回青台?”他眯了下眼。
“我已和學校簽了三年的合約。”哪是想回就能回的。
“謝謝小悅!”他感動地親吻她每一根指尖,“聽你這樣說,我就安心了。在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已不能接受再失去你。”
她驚惶地站起身。
他跟著站起,跟著在她額頭印上一吻,溫柔的笑意溢滿眉梢嘴角。“書上說,寶寶四個月就會胎動,你有感覺到嗎?”
“沒有。”
“如果感覺到,要告訴我,我們好好地慶祝下。我送你回房間。”他輕攬著她的腰,替她打開房門。
她注意到他腳步穩健,動作紳士。
“好好休息,明早見!”他看著她打開房門,又欠*,送去一個飛吻,“我的小寶貝,你也要乖點,和媽媽好好睡。”
房門無聲地掩上,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她才緩緩地舒了口氣。
和蘇陌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也許是一個女人無法挑剔的幸福了。可是當她在夢裡描繪未來的情景時,卻沒有過他的身影。
夢只是夢,哪能當真?
她走到窗前,拉開遮光的窗簾,夜已深沉,上海這座國際大都市,也可以小憩一會了,青台今夜也星光燦爛嗎?
正文 108,自由落地(四)
葉少寧慢慢踱步到窗前。
好奇怪,上一刻,外面是電閃雷鳴,暴雨傾盆,這會,夜空碧淨如洗,皓月當空,空氣清新得,讓他忍不住深呼吸,又深呼吸,立時,體內也像被洗淨了一般,說不出來的愜意。
愜意之餘,有些空落落,這種感覺有好幾天了。
昨天,一幫中學同學聚會,大部分都成家生子,周子期是召集人,他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卻選了個角落,獨自喝啤酒。
沒有那份心情談笑風聲。
扔出去的話擲地有聲,自認為是言而有信的堂堂男子,但一轉身就開始後悔了。書香花園的公寓鑰匙送回時,他悄悄配了一把。他沒有登堂入室,把車開到樓下,仰起頭,曾經稱之為“家”的那層在黑暗中與他默默遙對。
在童家接到童悅的電話,區號顯示是上海。
沒有人知道,他去過一趟上海,清晨最早的航班。華燁鐵青著臉在出口處接他,“對不起,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能告訴你她住哪裡。”
他冷笑,“少拿你的條條框框壓我,上海我又不是只認識你一個,我有的是辦法去查,費點時間罷了。”
華燁哼了聲,“現在這麼著急,當時何必手癢要去簽字呢?”
“別說我,你不是愛陶濤嗎,為什麼要放她走?”
“我是白痴。”
“我蠢,你滿意了吧!”
華燁瞪了他一眼,“你找到她,又如何?”
“不如何,看看她住的地方,打個招呼,我就回青台。”法制這麼健全,又不能搶親,他還能怎樣?她不就是不信任他嗎,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她會釋開心懷,心甘情願回青台的。
華燁撇了下嘴,又抿緊了唇。
他挑了挑眉,“有什麼你直說吧!”
“蘇教授現和她是鄰居,你先有個心理準備。”
“那又怎樣?”他非常惱怒那個傢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證明他的摯情還是證明他的勇敢?童悅要是愛他,何必等到現在。
他不會拿自己與蘇陌比較,愛情這件事,沒有參照物,也沒可比性。
結果,吃了閉門羹。
童悅的小公寓門窗緊鎖,對面的公寓裡,清潔工正在忙不迭地打掃。掃尾的油漆工嘴快,“這家男人和對面的女人旅遊去了,一人一隻行李箱,我看著他們上車的。”
華燁同情地看著他,試探地問:“要不我給蘇教授打個電話,幫你問問?”
他擺擺手,坐下午的航班回了青台。傅特助送合同進來,愣了下,“這麼快?”
“說幾句話,要多久?”
傅特助笑笑,體貼地帶上門出去,沒有再打擾他。
沒見著可能更好吧,至少那層薄面還在,他苦笑著*。
不追了,讓她自由自在飛。
從那之後,到真做到了,童悅那個手機號,他再沒撥過。與她熟悉的人,在街邊偶遇,輕輕頜首,絕不閒聊一句。他不要聽到和她有關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