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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位怎樣了?”夜色迷人雖然掛的是桑貝的名,但出資者另有其人。那人童悅沒見過,她只知道桑貝被那人降服了。
“大概在哪裡泡妞吧!要不然,就是在攀岩。”
那人有兩大愛好:美女與攀岩。桑貝不算美女,怎麼會和那人扯上的,童悅想破了頭,只能說愛情從來就是莫名其妙的。
“小悅!”洗手間外面站著一個人,堆起怯性性的笑意,不敢置信地看著童悅。
童悅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冷凝了,她想轉身折回,腳卻紋絲不動。
“我……我去那邊等著。”桑貝認得這江冰潔,眉頭蹙蹙,看看童悅,避到不遠處的窗邊。
“你來幹什麼?”童悅定了定神。
“你爸爸給我電話,說你今天結婚。我看過新郎了,很不錯的小伙子。小悅,你眼光很好。”
“比你好,對不對?”童悅*抖個不停。
江冰潔黯然地低下眼帘,苦澀地笑道:“怎麼和我比呢?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那時候真的是鬼迷心竅……”
“那你後悔過嗎?”
“你有新媽媽了。”江冰潔喃喃低語。
“我爸爸有這樣的資格,難道你希望他一直等你嗎?”童悅閉上眼,害怕淚會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小悅,我已經在承受苦果了,你……別說了。給你!”她遞過來一個首飾盒,“這是我的心意,龍風手鐲,龍鳳呈祥,祝你們幸福美滿,恩愛到老。”
“需要我說謝謝嗎?”
童悅睜開眼,咄咄地瞪著她,任由她的手懸在半空中。頂燈的柔光灑下來,皮膚象被灼傷了,一陣陣地刺痛。
江冰潔嘆了口氣,蹲*,把首飾盒放在地上,默默轉身。
“拿走你的東西,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彌補你所帶給我們的一切,我不要,我不要。”
江冰潔緩緩回過頭,“小悅,我現在這個樣子了,除了送件首飾,其他還能給你什麼呢?”
淚,決堤而下。
“快去補個妝,別把眼睛哭腫了。”江冰潔溫柔地一笑,匆忙奔向樓梯。
樓道上,車城提著一個花籃拾級而上,不經意地抬了下眼。
那兩道目光,象把刀,突地把他劈成了兩半。
正文 37,遠去的軌跡(中)
還能講什麼?
一切早已經結束,曾經轟轟烈烈的壯舉,驀然回首,就象是一個冷笑話,怎麼擠也擠不出一絲笑意。
他還在他的軌跡上,他的圓還是滿圓。
她呢?來看做新娘的女兒,只能這般鬼鬼祟祟。遇到昔日的故人,慌忙捂臉躲避。
淚流盡了,怨和恨也淺了。這個改寫她人生的男人,現在也只不過是個路人而已。
目光錯開,冷然走過。
車城閉了閉眼,有十秒鐘的僵硬。
再回頭,樓道上已經不見人影,仿佛剛才那驚鴻一瞥只是錯覺。
大廳里已經安靜下來,葉少寧把胸前的佩花理理好,與葉一川說著話,察覺到有一個人影走近,忙抬起頭。
俊眸快速地閃過一絲意外,隨即微笑地迎上前,握住車城的手。
“少寧,恭喜!恭喜!”車城隨樂靜芬,直呼他的名字。
“謝謝車總。”他向葉一川介紹車城。
車城與葉一川寒喧幾句。
“我一會還有事,馬上就要走。”車城婉言謝絕葉一川的邀請。
葉少寧送他出去,車城側目看看他,自嘲地笑道:“我這不請自來,少寧不怪罪吧!”他抬手阻止葉少寧的解釋,“我能理解你的低調。你結婚的事,我不是從泰華那邊聽來的。我……是打聽小悅的情況,得知她今天出嫁,趕過來才知新郎是你。”
葉少寧淡淡一笑。
“有些事不多講,少寧擔待些吧!”車城臉上露出濃濃的愧疚,“我很想看小悅一眼,但她不見得想看到我,我還是走了。少寧,有句話我提醒你一下。你知道遲靈瞳嗎?”
“知道的。”
“她一畢業就進泰華工作,後來為什麼離職,你也知道嗎?”
葉少寧沉吟了下,“我那時還沒進泰華呢!”
車城拍拍他的肩,“有空和她聊聊。”
“葉總,婚禮要開始了。”司儀從裡面跑出來。
葉少寧與車城握手道別,回身走進大廳。
燈光已經暗去,只在前台留下一束柔光,那裡是他的位置,一會,童悅將越過一道道花門,走向他,在眾人面前,與他並肩,成為一生一世的伴侶。
他深呼吸,慢慢抬起眼。
化妝間內此時卻一陣忙亂,小妹急得都快哭了,“童老師,你乍這樣呢?眼淚在眼中轉幾轉就可以,你看現在妝都化了。”忙不迭地把化妝盒打開,又是塗又是抹。
“沒關係的,婚禮上新娘流淚很正常。”童悅的聲音帶著哭腔。
小妹嘆氣。
“快,快,新娘該進場了。”司儀在外面大叫。
“韋彥傑呢!”桑貝問道。“呃?那誰啊,男方親戚?”
童悅順著桑貝的視線看過去,走道的盡頭,一身禮服的彥傑與一個背對著這邊的男人說著話。其實是那男人在講,彥傑面無表情地聽著。
“大舅爺,賓客都在等呢!”司儀都快抓狂了。
那男人轉過身來,是冷寒。童悅咬住了唇。
“別咬,快鬆開,不然唇彩要毀了。”小妹大叫。
冷寒沒有動彈,彥傑眼中浮出一絲懇求。
許久,冷寒輕輕點了下頭。
“哥,那人是?”童悅低聲問。
“哦,認識的人。你們先過去,通知他們準備情緒。我調整下情緒,馬上就到。”彥傑把桑貝和補妝的小妹都打發走了,順手掩了門。
“哥……”彥傑氣質偏冷,穿黑色最有型了。
彥傑不說話,目光筆直地凝視著她,眼神仿佛是痛楚而又絕望的。
“哥……”童悅有點象催眠般,她弱弱地再次喚了一聲。
“嗯!”彥傑回過神,從桌上拿起捧花遞給她,“我們該走了。”
她挽上他的手臂,感覺他顫了下,下一秒,他突然又折身看向她。
彥傑的眼中涌滿了淚水。
想著有一天會有人代替我,我會發著呆然後微微笑,接著緊緊閉上眼,又想了一遍你溫柔的臉,在我忘記之前,心裡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你已快看不見……
聽了一夜的歌,此刻又湧上彥傑的心頭。
童悅當他是捨不得自己出嫁,抽出紙巾替他拭淚。
“小悅,請允許我……”這般自私。只一次,第一次,最後一次,他溫柔地托起她的下巴,印上一吻。
此生無憾!
清冷的唇瓣,淡淡的煙糙氣息,這是彥傑的味道?
童悅呆若石雕。
“請原諒我!”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恢復了正常。
她張了張嘴,想問什麼,彥傑已不給她機會。
化妝室的門打開,冷寒象株盆景,還站在走道的盡頭,如箭一般的目光追著彥傑的身影。
“哥,你沒遇到什麼事吧?”童悅無由地打了個冷戰。
“沒有。來,抬起頭,挺胸,精神點。”在大廳門口,彥傑小聲說道。
已來不及她多想了,結婚進行曲響起來了,射燈的光罩著她,全場屏息。
這樣的一幕並不多見,如果忽視新郎胸前的佩花,已經搞不清誰是新郎了。兩位男子都是筆挺的禮服,同樣清俊英朗。
其他人看得興趣盎然,不時竊竊低語。
羅佳英冷哼一聲,立刻就拉下了臉。
錢燕乾乾地笑著,“都怪老童,早不摔晚不摔,彥傑是沒辦法的。”
“沒啥,哥哥送也一樣。”別人嘴上這樣寬慰,心裡卻在偷笑。誰都知道,這對兄妹沒有一點血緣關係。
葉少寧俊容不易察覺地繃緊了,仿佛等不及般,在童悅跨過最後一道花門時,他就緊步走上前,伸出手。
“請好好待她,她值得。”彥傑嚴峻地看著他,一字一句說完,把童悅的手鄭重地放進他的掌心,然後鬆手,毫不猶豫。
童悅下意識地回頭,她想看看冷寒還在不在?
還沒等她轉身,手中的力度一重,她抬眼,對上葉少寧幽深的眸光,胸口一窒,她由他牽著向前台走去。
又是氣球,又是禮花,音樂震得耳膜都痛了。
證婚人是葉一州,證婚詞簡短而又幽默,逗得賓客哈哈大笑。
在司儀和現場觀眾的要求下,葉少寧講了兩人交往的過程。他說在和別人相親的咖啡館,對鄰座的她一見鍾情,然後在實中校園邂逅,驚喜萬分,於是窮追不捨,三個月後抱得美人歸。
葉少寧笑得如擁天下般的幸福。
這情節堪比經典言情劇了,眾人起鬨,要兩人來個法式深吻。她想內斂的他一定會拒絕,沒想到他伸手一攬,將她抱在懷中,吻得淋漓盡致。
補妝的小妹眼一閉,唇彩這下完了。
“呵呵,想不到葉少寧這麼猛呀!”桑貝陪她去化妝間換衣服,樂得前俯後仰。
童悅朝外面看了看,悄聲說道:“桑貝,你去幫我看看,我哥在不在酒席上。”
“應該在的呀,不然還能去哪?瞧他今天風頭多勁呀,要不是葉少寧後面這麼配合,他就是第一男主了。”
“去幫我看下。”童悅心神不寧。
桑貝納悶地眨眨眼,還是出去了。
長長的婚紗褪下,她要換一件中式的旗袍,再後面是條小禮服。幸好酒店裡暖氣足,不然她今天要凍成豆乾了。
正在扣腰間的盤扣時,門開了,“在嗎?”她別過身。
進來的是個小女娃娃,走路還不太穩,黑葡萄般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她,突然手一張,“抱!”
“不行,新娘今天只能抱新郎。”說話的是跟著進來的夏晨晨,一臉認真。
小娃娃不太懂,長長的睫毛眨巴眨巴幾下,轉過身,對晨晨小手臂一張:“抱聰聰!”
晨晨皺皺眉,兩手搭在她腰間,象撥蘿蔔似的,臉脹得通紅,也沒成功地把小娃娃撥出地面。
“我現在還抱不動你,等我再大點。”晨晨有些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