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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叫好。
喝了兩杯酒,吃了幾筷菜,美容湯也上來了,遊戲開始。
“我用英文說一串數字,點到的人必須一數不拉、秩序不亂地一口氣說出來。”蘇陌扶扶眼鏡,微微一笑。
“行,你出題。”趙清抬手。
蘇陌先看看童悅,“緊張嗎?”
“我一身的汗。”美容湯太鮮,童悅猛喝茶,才把那股子鮮味沖淡。
蘇陌很是開心,嘰哩哇啦一下子冒出一串數字。他是大學教授出身,這英文說得是字正腔圓,又加上嗓音溫潤,眾人聽得舒服,忘了速記。
自左開始,挨次點到。
鄭治被罰了酒,他只說出第一個數字。孟愚表現非常好,數字一共十一位,他準確地說出前九位,還有二位不知道,罰了半杯酒。
趙清嬉皮笑臉,“我根本沒去記,因為我想喝這酒。”一仰脖子,喝光杯中酒。
幾個女老師吃吃地笑著,一起湊了湊也沒說出,自然被罰了。一個個喝得面若桃花般。
只有童悅圓滿完成任務。
“童老師,從現在開始我要崇拜你。”趙清瞪大眼。
童悅水波不驚,拿出手機,“我出去打個電話。”
其實不是她聰明,這十一個數字是蘇陌的手機號碼,從去年的夏天,隔幾天就會在午夜出現在她的手機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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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秒殺(中)
帶上門,隔絕一切喧鬧,童悅才輕輕吁了口氣。
飯店的過道曲曲折折,在柔弱的淡黃色光線引領下,她走到了一處露台。仰起頭,滿天星光,碩 大的明月如銀盤高掛在夜空中,風微涼。眼前是小小的花圃,輕輕一嗅,也有晚桂的余香飄蕩在空氣中。
她把手機貼到耳邊,不一會,葉少寧帶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後面聽著也是換杯交盞,還有女子盈盈的笑聲。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居然兩次主動給我打電話?”
“你喜歡嗎?”露台外有棵大樹,枝葉伸進欄杆內,她探身摘了一片在掌心中*。
“喜歡。”這兩個字是壓低了音量的,有如貼面悄語。
長長的睫毛無故地顫了幾顫。
“我應酬完就去看你。你在哪?”
“在外面避難。”
“避難?”他笑了。
她嘆了口氣,“真的,學生家長請客,盛情難卻。又是局長,又是校長,還有同事,我只是個小教師。你知道中國的酒文化,要是不喝,好象不給人家面子。我躲過了一劫又一劫,現在出來緩口氣,回去再想辦法。”
“哪個飯店?”
“音樂廣場對面的麗園。”她對著天上的明月悄悄地擠了下眼睛。
“哪個房間?”
她還沒回答,離露台不到十米的一扇門開了,葉少寧身著米白的絲綢襯衫,服貼地襯出肩膀、手臂的線條,碎花的領帶有點松松垮垮的繫著,他四下張望。
她清咳了一聲,覺得今晚的他特別的英俊。
他辨認出露台上的人,腳步加快地走過頭,神情有點緊張,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會,“沒有碰酒吧?”
“碰了還能在這站著?我說上洗手間的,馬上就要進去了。”他到象是喝得不少,呼吸間都是酒氣。
“那你先進去,五分鐘後,我進去把你帶出來!”他伸出手環住她纖細的身子,下巴抵住她的發心。
“你怎麼帶?搶嗎?”她閉上眼睛,吐氣如蘭。
“不行就搶。”他親昵地捏了下她的鼻子,眼神燙燙的。
就這樣抱了一會,他鬆開手臂,看著她走進包間。
“不舒服?”蘇陌朝門不知看了多少回了,礙於十幾隻眼睛盯著,才沒起身。見童悅臉色平靜地進來,忙用只有她聽到的音量問道。
面前的盤子裝滿了菜,酒杯是滿的,童悅抿了下唇,搖搖頭,“我很好。”
“那快吃點,一晚上都沒什麼動筷子。”
她禮貌地道謝。
門外有人輕輕叩門,以為是服務生送菜,趙清搶聲說道:“進來!”
門一開,葉少寧手中端了只高腳杯,唇角輕揚,“我聽大堂經理說鄭校長在這邊,沒想到會這麼巧。”
鄭治忙站起,為他一一介紹。
葉少寧二十三歲到泰華集團工作,八年內,從小職員做到現在的總經理,經歷了多少事,見識過多少人。目光一轉,就看出童悅說的學生家長原來是蘇陌局長。蘇陌的年輕讓他有點愕然,不敢相信他會有個讀高三的孩子。因為實中校園搬遷,他和教育局打過交道,那時局長還不是蘇陌。
他先敬蘇陌。
蘇陌學者風度,翩翩有禮地站起,但只沾了下唇,沒有喝盡。
葉少寧又敬鄭治,最後所有的老師一同來。
“葉總是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事業就如此有成就。”鄭治向蘇陌夸道。
葉少寧擺手,“在諸位文化人面前,我是汗顏,不敢提成就二字。想當年,我物理就學得很爛。”
趙清嘴快:“要不要找我們童老師補習下?”
葉少寧勾起薄唇看向童悅:“童老師肯收我這個學生嗎?”
“我的學費可不低。”童悅說道。
“那面談?”葉少寧一揚眉,繞過半張桌子,拎起童悅的包包,“蘇局長、鄭校長,我可以借童老師一會嗎?”
蘇陌眯起眼,臉上布滿肅殺之氣,其他人只當在看一齣戲,並沒有注意他的神情變化。
“只要童老師願意,我沒意見。”鄭治應道。
“童老師?”葉少寧把童悅的椅子往外拉了拉。
童老師臉紅得血都象要溢出來了,但沒有反感之色。在眾目聚焦之下,挽上了他的胳膊。
當葉少寧真的把童悅帶了出去,眾人細細品味,剛剛這一出似乎不只是一齣戲,好象來真的。
“兩人難道是一見鍾情?”趙清自言自語。平時童悅是玩笑都很少開的,和男同事都保持著安全的距離,今晚她居然就這樣和一個陌生男人走了?
“這是江湖上傳說的秒殺!”一個女教師咯咯笑道。
“有什麼可驚訝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孟愚慢悠悠地插了一句。
眾人鬨笑。
唯獨蘇陌悶悶地端起杯子,一口飲盡。這酒是四十五度的,非常的辣,胸口立即象火燒一般的,可是他卻四肢冷得冰涼。
“在這坐會,我去打聲招呼。”葉少寧把她領進大堂。大堂里也有一排排的情侶卡座,他讓服務生給童悅送杯jú花茶。
“我陪你去。”
他溫和地摸了摸她的頭,“生意場上的應酬,你不會喜歡你看到的。我馬上就來。”
她感到他溫暖的指尖麻麻地擦過她的臉,然後放開她,離去。她坐下,品著帶有股藥味的jú花茶,眼角的餘光隨著他走動的身影晃晃悠悠。
從這個角度看,他的背影特別的、修長、俊挺。想想剛才,他以一個無厘頭式的理由就那麼把她帶出來了,她感覺有些好笑。別人應很快就察覺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她不介意。
再強悍、再獨立的女子,在有的時候,都希望能被一雙有力的肩膀保護著,避之風雨,憩息港灣。
他並不強壯,但當他溫潤的手掌包裹著她時,她的心就安定了。
二十八歲,還不算老,但已到青春的末季,如果還沒開放出花朵,那就是一棵引人瑕想的樹。只要開了,哪怕花朵並不妖嬈,落在世人的眼中,只道尋常。
她需要開放,需要尋常,需要被普通而又溫馨的氣息包圍,需要每一步都走得踏實、穩健,她更需要擁有一種叫做珍視的感覺。
“走吧!”他很快就出來了,手裡搭著一件外套。出了飯店,那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中秋的夜晚,有習習沁涼。
“車留給秘書送樂董,我們走走,走不動了再打車。”他自如地與她十指相扣。
氤氳的路燈下,他們靜靜地走著。遠處一團朦朦朧朧的藍光,不知是哪家店鋪的霓虹燈。從路邊落地的櫥窗看去,他們的身影是交疊著的、*著的,仿佛非常親密。
事實他們真正有交集還不到一個月。
“你們局長年歲不大,怎麼會有一個讀高三的孩子?”他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是他的小姨子。”
他哦了一聲,“真是一個盡職的姐夫。那你有沒有壓力?”
“那些沒有什麼,工作而已。”她輕描淡寫,象真的不往心中去。
“在你心裡,什麼是有什麼?”
她淺淺地笑,眼睛彎得象月芽,指尖俏皮地在他掌心裡撓了一下。“明天是中秋,要回家過節嗎?”
“我都好幾年沒回家過節了,不是出差,就是呆在工地。我爸媽都習慣了。”他俯身看她,心中隱隱的柔軟。
她停下腳步,抬起頭,正要講話,他的吻突然就落下來了,吻得很短,就是唇貼唇,啄了一下。
這是自那個瘋狂的夜晚之後,牽了手之後,他們又一個肢體語言的進步。
她的臉迅速就燒著了,把想說的話也忘光了。
他輕笑,將她額前的發撩到耳後。“你明天有什麼安排?”
“早晨有兩個家教學生,下午就沒事了。”
“那一起吃飯?我明天只要開個會。”
“我……來做飯!”她突然湧出一個*,但說完,心情卻灰落了。她掩飾地把黯然的眼神挪開,不想讓他發現。
曾經,她以為她這一生只為做飯給一個人吃。
炎熱的夏季,揮著汗在飄著怪味的菜場裡走來走去,買一把小青菜,挑兩隻土豆,要表面乾燥而又光滑的,再去切半斤肉片。賣肉的是個小伙子,看見她就傻傻的笑。給她的肉片又精又薄,還會替她洗得乾乾淨淨。臨走時,她再買幾隻雞蛋,如果有新鮮的水果,也會買一點。上海的物價很貴,就這麼一點菜,都有幾十元,她捏著一大把零錢,心疼得直嘆氣。
大三那年暑假,把人才市場都逛遍了,就是沒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彥傑說這種事不著急,一顆紅心兩種準備,一邊找工作,一邊準備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