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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她吧?”燈光下,一雙清眸滌盪微轉,明媚動人。
“那時太年輕,不知道怎麼爭取一個人,以為喜歡就可以了,其實不夠的。”他舉起杯子,喝下一大口果汁。
他搶著買了單,“又沒把玉佛帶給你,哪好意思要你破費!”
錢不多,她不好意思堅持。
外面已是華燈閃耀,清涼的夜風習習,青台的秋夜是非常愜意迷人的。“這裡沒有車位,我把車停在對面。”站在餐廳門口,他對她說道。
“嗯!”她準備就在這兒道再見。
“是回公寓還是回學校?”街上行人簇擁,他在她身邊,擋住推擠的人。
“回公寓。”
“我送你。”
她急忙搖手,“不用,不用。”
他莞爾一笑,低聲道:“我今天沒喝酒。”
她的臉迅速緋紅,忙把頭轉向一邊。“我們不順路。”
“你知道我準備去哪?”
這下,她連心跳也失控了。
陪著他穿過斑馬線去馬路對面取車,路上他接了兩個電話,談的都是工程方面的問題,到也不用費心地製造話題。
他的記性真好,不需用她提醒,黑色奔馳穩穩地停在巷子口。
“再見!”她推開車門,吁出一口氣。
“什麼時候?”他探出車窗,笑問。
她迴轉頭,“什麼?”
“你說‘再見’,我問‘什麼時候再見’?”
她愕在巷子口單薄的路燈下,簡直毫無招架之力。
他很有誠意地凝視著她,嘴角蕩漾著笑意。
“周五下午有課嗎?我帶你去工地轉轉。”他趁熱打鐵。
她瞪大眼,心狂跳。
言情小說里,男主通常愛玩些浪漫的把戲,帶你去看海,帶你去看流星,帶你去看煙火……到底過了而立之年了,她也不是純純的小女生,他說她去看工地,非常務實。
她居然輕輕地點了下頭。
周五下午她有一堂課,可以和趙清對調下。
“進去吧,我周五飯後去找鄭校長有事,然後去辦公室接你?”
“不!”她脫口而出。
他擠擠眼,大笑,“知道了,那你在校門外等我吧!”
她轉身,也不知怎麼回的公寓,只覺著身子很輕心很軟。
周四,凌玲把她堵在樓梯口,“你周五擠出時間來了嗎?”
她一臉為難,“我恐怕不行,你替我向周局道聲謝。”
凌玲臉一拉,身子一扭,氣呼呼地出了門。
她眨眨眼,捧著課本拾級向上。孟愚去上課了,趙清邊改作業邊和喬可欣在聊天。這兩人在學校人緣都不怎樣,卻是誰都不敢得罪的。
趙清外形粗魯,講話猥瑣,但是教學很不錯,特別能捉題,他不象童悅是跟班走,他一直執教高三強化班數學。
喬可欣到底是專業院校畢業的,有一幅好嗓子,鋼琴彈得不錯,而且會編舞。實中在文藝方面全靠她掙面子。
“人家說一周內就給你通知?”趙清有點不敢置信的樣。
“嗯!”喬可欣重重點頭,眼睛盯著童悅。
童悅在辦公桌後坐下,對兩人的話題不感興趣。
“嘖,到底是大都市,機會就是多。不過,喬老師也是有顆明珠,在哪都會灼灼閃耀。那個學校是識寶了。稱心了吧,以後就可以天天和男友耳鬢廝磨,不用跑來跑去的。我要同情鄭校長了,實中沒有了你這道美麗的纖影,他會凋零的。”
“他才不會,今年又多招了兩個班,他樂得嘴巴就沒合攏過。”
“那你啥時辦手續?”
“和那邊協議一簽,我就過去。”
“這麼急?”
“怎麼,捨不得我?”喬可欣嘲諷地睨了他一眼。
趙清嘿嘿地笑,到不生氣。“我是捨不得呀,童老師也會捨不得,你倆可是高中同學。”
“趙老師,明天咱們調個課,可以嗎?”童悅突然抬起頭來。
“只要理由合理,我同意。”
“相親。”童悅從齒fèng里擠出兩個字。
“君子有*之美,行,行!”趙清頭點得象小雞啄米。
隔壁辦公室的老師找趙清有事,趙清出去了,辦公室內只留下喬可欣和童悅。
童悅埋頭寫教案,喬可欣把椅子拉到她桌邊,推推童悅:“對方是什麼樣的?”
“等你真的成了我大嫂,我會向你匯報。”童悅頭也不抬。
“童悅,”喬可欣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兩下,“你是不是還在氣我和彥傑對你隱瞞戀愛的事?”
“我為什麼要生氣?”童悅冷了臉。
她更不懂他們有什麼必要向她隱瞞?戀愛不是一件神聖而又美好的事,難得弄得象地下工作似的更刺激?
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喬可欣名聲不好,學校里沒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她們因為是高中同學,談不上很要好,有時一起逛個街、吃個飯。彥傑從上海回來,打電話給她,她和喬可欣正好在街上,於是一同去火車站接人,就在火車站旁邊的川菜館吃了飯。
彥傑回家過年,三個人又聚了一次。她和彥傑都是話少的人,喬可欣銀鈴般的笑聲從頭笑到尾。
初六那天,彥傑說和幾個同學一起去看蘇陌。錢燕和童大兵串門去了,她一個人吃的晚飯,覺著無聊,跑去找喬可欣玩。
只叩了一下,門開了一條小fèng。她看到喬可欣穿著彥傑的襯衫站在門後面,彥傑裹著浴巾站在浴室外,頭髮是濕的。如墨般的眸子幽深得懾人。
她掉頭就下了樓,樓道陰暗的光鮮恍恍惚惚地照著她瘦削的肩膀和手指,她用圍巾把頭包得實實的。彥傑在後面叫她的名字,她不願回頭看他的窘迫。天空飄著雪花,她在呼呼的風中,自己走回了公寓。
彥傑是她的哥哥,喜歡什麼人,和什麼人上床,和她真的沒有關係。但是那一晚,心就是疼得象碎裂了一般。
“這次,我對彥傑是真心的。”喬可欣臉有點紅。
“我從來沒有懷疑。”
說完,童悅繼續低頭寫教案,只是握筆的手微微顫抖。
葉少寧是個細心的人,周五早晨特地發了條簡訊過來:別忘記我們下午的約會。她握著手機,把那一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抬起頭看著天空,她的心情沉穩而又安定。
“來,戴上。”一上車,他給她扣上一頂安全帽,看她沒穿襯衫長褲、跑鞋,臉露讚賞之色。
安全帽太大,遮住她的眼睛,她往後扶了扶,“工地上很危險嗎?”
“不,但我要讓你更安全。”
他一直在注視她,她的眼睛用不著接觸他的眼睛也知道。
工地原來是實中的舊校址,打樁機正在工作,工人跑來跑去,不時有人尊敬地和他打著招呼。原先的校舍和樹木已找不到一點痕跡。她跟著他走進去,他小心地將她護在身後。
她努力辨認了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裡原來是圖書館,門口有棵雪松,樹下被雨水沖刷出一個小坑。我剛工作那年,青台下暴雨,校園裡被淹了,我打著傘去上課,沒提防那個小坑,一下子栽了進去,淋得象個落湯雞,學生站在樓上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
“你還有這麼糗的事?”他笑。
“不止這一樁呢!”
“以後一件件說給我聽。嗯?”他突然地牽住她的手,她本能地想縮回,但在他熾熱的視線里,全身的力氣都象被蒸發了。
有個皮膚黑黑的男人跑過來和他說事,他鬆開她,讓她往邊上走走,離打樁機遠一點。
說工作的時候,他也是一臉溫和。象泰華這種大集團的總經理,應是商場精英中的精英,他有條件不可一世的,但是他非常謙和。
她安靜地站著,耳邊是打樁機轟隆隆的聲響,她卻象感覺不到似的,眼裡心中仿佛只有他一個。
她陪著他一直在工地呆到天黑。
“一個從小玩的哥兒火燒眉毛地催我過去,本想一塊吃晚飯的,現在看來要推到下次了。”上車前,他很過意不去地對她說。
心裏面有一點失望,但她沒有外露。“我晚上也有約的。”
“真的?”他挑挑眉,不太相信。
她當著他的面,給凌玲打了個電話,凌玲驚喜的叫聲刺得耳膜隱隱作痛。
他把她送回公寓,急匆匆走了。
她懶得出門,卻經不住凌玲的好說歹說,無奈沖了個澡,換了身連衣裙。
周子期親自開車過來接人。
凌玲可能覺得和她達到了聯盟,在她面前,毫不顧忌地和周子期撒嬌。周子期有點不自如,端著幅架子。卻經不起凌玲的柔情攻勢,最終破功,笑得象胖彌勒。
“我那哥們可不象我這幅體型,童老師,你好好地把握。”上樓時,周子期曖昧地向童悅擠擠眼。
童悅心內一陣翻騰,已經非常後悔了。
凌玲怕她逃脫,死死地挽著她的胳膊。
周子期是餐廳貴賓,老闆親自出來領著走進雅間。凌玲好象也來過多次,熟稔地和老闆打著招呼。
“葉總已經到了。”老闆推開門。
童悅抬起眼,一下就看到一個小時前剛分手的葉少寧言笑晏晏地站在裡面。
正文 9,加速度(四)
最吃驚的人是凌玲。
周子期和她說起葉少寧時,她以為他是帶有誇張成份的。一個三十剛出頭的男人,有地位,長相又不俗,倒追的女子怕是如過江之鯽,哪裡有剩的機會?
她帶童悅過來,只是想賣個人情,沒想到這男人甚至比周子期講的還要好。
她看看童悅,陡然間到生出幾份羨慕。
童悅只有幾秒鐘的驚訝,快得其他人都沒捕捉到,她已恢復了平靜。而葉少寧臉上的笑意,在看到並肩偕立的兩人之後,憑空地冷卻了。雖然不能講冷若冰霜,至少禮數是周全的。聽完周子期的介紹,他禮貌頜首,給兩位淑女讓座、倒茶。但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明顯的心神不寧,完全是應付。
周子期不住的把話題往童悅身上引,他就是不接話,眼神也不亂瞟,仿佛與他一臂之隔的童悅是把椅子,不值得多瞧。
童悅真把自己當了把椅子,捧著一杯茶喝得很專心,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