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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悅心中突然竄出一絲恨意,別人不顧及她的感受,她又何必顧及別人呢?
“如果沒有簽訂婚前協議,你們也有機會的。”葉少寧若主動提出離婚,按照協議,他必須淨身出戶。羅佳英料定首先變節的人是她,卻不曾想到會出現一個車歡歡。“媽,所以別人的孩子別太疼,總歸是人家的。投入太多,失落會更多。”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羅佳英羞怒地白了她一眼。
“我這是勸慰媽媽。”她非常誠實。
開車回家,奇蹟般的非常淡定,她甚至還打開收音機,聽了會相聲。
是呀,氣什麼呢?急什麼呢?
婚姻如同人體,總有潛伏的病菌,命運好的,可以幾十年不發,命運不好的,不經意地就發作了。蜜月是病菌多發地帶,從浪漫的戀愛走向現實的婚姻,朝夕相對,落差非常大,那人種種惡習全落入眼中,如果不妥協不包容,勢必要大病一場或者一命嗚呼。
她和葉少寧沒有浪漫的戀愛,從一開始就非常現實,應該能遠離病菌的,但還是躲不了。
去雲南時,他們之間已有隱患,現在不需要明講,病菌正式發作。
是她成全他了?
早發作不比晚發作好嗎?她要明明白白知道痛在哪裡。
現在痛了,再加上彥傑,她千瘡百孔,若沒有良藥可治,就任其自生自滅。
絕望來得如此之快。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江冰潔還堅持了十三年,她能堅持到十三個月嗎?這一輩真是越活越過去了,少不如老。
青台不是上海那樣的大都市,轉一圈最多一個小時。葉少寧回到家後,已是十一點多了。
童悅在準備明天開學的資料,從明天起,便如擰緊的發條。
葉少寧把車鑰匙扔下,拿起她擱在床上的內衣,進了浴室,沒和她說一句話,沒看她一眼。
他洗完出來,她進去收拾髒衣服。沒有刻意翻找,襯衣領口上的口紅印太明顯了。她不動生色在水池邊搓洗,怕到了明天就洗不淨。
他閉著眼半倚在床背上,頭髮濕濕的,神情有些疲倦,連鬍渣都若隱若現。
“少寧,我有點事想和你說。”她站在床邊。
眉心打了個結,“如果不是什麼天災人禍就不要說,我今天累。”
她仍站著。
他把身子側向另一邊,背對向她。
她慢慢掀開被角,躺下。
她在心中慢慢地撥著生物鐘,不需要五點起床了,可以睡到五點三刻,然後到學校吃早飯,會跑*嗎?體力跟得上麼?
正文 60,月暈而風(下)
體力真跟不上。
才跑了一圈,她喘得氣都接不上,雙腳象灌了鉛。她跑不快,整個強化班也就跟著慢下來。前面是高三(16)班,遙遙地與他們拉了距離。
鄭治看不下去,揮揮手讓趙清過去把她替換下來。
“童老師,還才從外面野營回來,你這體力怎麼回事?”趙清與她錯肩時,笑嘻嘻地問。
喬可欣接話道:“也許沒捨得野營,整天都窩屋子裡呢!”
其他人本來都一臉調侃地看著她,聽了這話,一個個忙把臉偏開,齊刷刷地看向*場。
她與蘇陌中途脫離組織,不用說,全校老師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在他們想像中,還能什麼原因呢?
童悅急促的心跳慢慢恢復正常,她不解釋。
孟愚孤單地立在*場的另一端。代替凌玲的新老師今天來報到了,也是個女老師,叫楊羊,明媚皓齒,未語先笑,才來幾小時,就被幾個單身男教師給盯上了。她待誰都不近不遠,目光有意無意地總掃向孟愚。
孟愚沉默如山,煙抽得很兇,在哪站一會,便是一地的菸蒂。
凌玲,沒有人再提起,仿佛她從來沒有在這兒待過。
高三的課程早已結束,這一學期主要是密集型的複習與模考。鄭治最愛搞突然襲擊,一點預示都沒有,第一天又是摸底考試,一下子就讓還賴在新春放鬆氣氛之中的學生們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殘酷。
這次規模不太隆重,沒有換考場,就在各班舉行。
說是初春,外面卻沒有一絲春的跡象。童悅怕冷,監考時不得不在教室里走來走去。
寒假前最後一次監考,記得還是葉少寧抱她上樓的。那時其實也不算現世安穩,不過,表面上歲月靜好。
現在,表面上裝也不要裝了,三分鐘熱度已過去。
時間總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下課鈴聲響了,班長起身收卷。也不見幾人緊張,女生們嘻哈著全涌到謝語桌邊,“快,快,讓我看看。”急不可待。
童悅抬起眼,發覺謝語過了年好象變淑女了,頭髮規規矩矩紮成了馬尾,身上釘釘掛掛的飾物不見了,笑起來嘴抿著,嬌嬌柔柔的。
“她們看什麼呢?”幾個人搶個手機。
班長回道:“謝語朋友從雲南給她發的照片,那手機也是她朋友送的,她在擺炫。”
童悅心臟狠狠跳了兩下,“是雲南的朋友?”
“不是吧!”
“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班上緊緊閉上*,臉上的表情仿佛說:老師,你問太多了。
孟愚講過,雖然謝語對課業不認真,但文筆很不錯。文筆好的女孩多情多愁,她看謝語笑得一臉甜美的樣,不能猜,那女孩陷入情網了。
這個時間好象不太合適。
蘇陌帶著一幫局領導來學校向老師們拜晚年,這是每年的慣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童悅捧著試卷與他們迎面碰上,她禮貌地停下等著他們先過去。
“還好嗎,童老師?”蘇陌問她。
“我在努力適應。”她畢恭畢敬地回答。
當著這麼多人,只能說這麼多了,她知他大張旗鼓跑來,無非就是看看她。她期盼地在他臉上尋找答案,顯然,上海那邊沒有任何消息。
晚上,她坐班。學生做作業,她改試卷。改幾張,就凍到不行,不住地呵著手。
第一節晚自習下時,她去辦公室倒了杯茶,回到教室,發覺試卷少了一大半,班長和李想正埋頭忙著呢!
她輕嘆,這兩個男生日後成了男人,必然是人中精英。
泰華還沒上班,葉少寧卻也是天天出去,不過不象從前那般晚歸,回來時都是晚飯後。她沒有問他有沒吃過飯,夜宵也自動取消了。
日後,天氣一天天變暖,不注意節食,衣服會不好穿的。
回了一趟童家,她打電話過去,童大兵接的,錢燕值夜班,她便在外包了幾個菜,趕過去與童大兵一塊吃晚飯。
“少寧怎麼沒有來?”童大兵馬上要拆石膏了,膚色紅潤,心情不錯的樣子。
“晚上有應酬。”
推開彥傑的房門,鼻子直發酸。“爸,哥年後有沒給媽打電話?”
“沒有呢,你媽前幾天嘀咕這件事,說想他了。他是不是換手機了,那個號碼現在是空號。”
“可能吧!”
“元宵節估計會打電話回來的,他以前都沒忘記過。”
她的心沉得拽都拽不住。
趙清買了輛自行車代步,說是最經濟的健身,還說那店內有幾款女式的非常漂亮。幾個同事被他講得心動,也跑去買了。書香花園到實中的距離,騎自行車最適宜,童悅也跟著去買了一輛。粉藍色的,前面有一個柳編的車籃,可以放放課本與書。
她把紅色君威送去美容了下,然後便泊在地下停車場,上下班騎自行車。
隔天,她下班回家,把自行車鎖在樓梯口時,一輛汽車緩緩地停在電梯室外。
“葉大哥,我今天比昨天開得有進步吧?”
“一般!”
“真是吝嗇,連誇獎人家一下都不肯,早知不送你回來了。”
“你以為我坐你車安全嗎?無證駕駛,回去時讓羅特助開,你乖乖呆後面。”
“知道了,真嘮叨。”
“我再嘮叨一句,明天集團開大會,你不得遲到。”
“如果我不遲到,你有什麼獎賞嗎?”
“看你表現。”
樓梯口的燈是感應的,一旦安靜便自動熄火。她提著包包站在黑暗中,聽著汽車駛遠了,電梯口沒有腳步聲,這才走了出來。
開門進屋,他正在脫外衣,身上有著淡淡的酒氣,他今天也正式開始上班了。
“不喜歡那輛君威嗎?”他慢悠悠地問。
他們最近交流非常的少,家裡徹底不開伙了,偶爾都呆在家裡,相互之間客客氣氣的。
“不是,覺得身體太虛了,騎車運動運動。”她把包包提進書房。
他剛才看見她了。
屋裡一時間太安靜,沒有人說話。後來還是她打破沉默,“少寧,你有沒有一個朋友叫華燁?”她不好意思總催蘇陌,想請他幫她打個電話問問。
葉少寧定定看了她幾秒,“童悅,你有話不妨直說,為什麼要旁敲側擊呢?打聽華燁,就是想打聽我和陶濤以前的事吧,然後你再借題發揮,是不是?”
“華燁與陶濤有什麼關係?”她給他說懵了。
他冷笑,“你既然知道華燁,卻不知他和陶濤的關係,這個謊言也太破了。那我告訴你,華燁是陶濤以前的老公。”
她一幅震愕的表情,更讓他來火了,“你是想提醒我曾經輸給他的事實嗎?然後我又輸給了左修然,你呢,是不是也要讓我輸一次?”
她本想好好地講幾句話的,他莫名的說了這麼多,童悅心中某處積壓很久的神經也急急躍動了,“你是不是太高抬我了?我沒陶濤那可人的長相,又沒顯赫的家世,憑什麼讓男人對我折腰?”
“你當然不能和陶濤比,但你有你的能耐。”他不咸不淡地說。
“葉少寧,你是後悔了嗎?陶濤現在和左修然非常幸福,你是沒指望了,也許找一個形似陶濤的,可以把遺憾降到最低。”
“這才是你今天要講的重點嗎?我有沒有遺憾是我的事,如果你有什麼想法儘管告訴我,別把其他人扯進來。”
說完,他拿起剛脫下的大衣,拉開門,摔得山響。
這一夜,他沒有回書香花園。
正文 61,礎潤而雨(上)
這樣的事有過一次,然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也不是因為爭吵,有時是他應酬晚了或出差,但他會打個電話,讓她把門關關好,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