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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前協議只這一項?我們之間好像也有什麼協議的。”

    羅佳英臉刷地通紅,“你……空口無憑?”

    “我手機有錄音的,你想讓我交給你兒子嗎?為什麼我要偷偷去做手術,因為這是*媽逼的。二年期限未到,我不得不如此,不然我就失去了這個家。現在家已失去了,我沒什麼可顧忌。”

    “你……你……你到底想怎樣?”羅佳英可知這話的後果,如果少寧得知這事,怕是一輩子都不理她了。

    “是你想怎樣?”

    “好,我們會補償一點錢給你。”羅佳英咬牙切齒。

    童悅皺起眉頭,“葉家很有錢嗎?”

    “明知故問,不然你為啥死活要嫁少寧?”

    “可是你怎麼感覺很窮似的,視錢如命。你口口聲聲講我沾了你葉家的便宜,這樣吧,我補償你們家好了,你想要多少和律師說,我給你。”  

    羅佳英臉象調色板,紅了又白了,白了又青了,青了又紫了,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如果你沒話說,我要走人。以後不要隨便打擾我,更不要打擾我家人,不然我會報警。”

    “你敢?”羅佳英可不輕易服輸。

    “我不僅敢,我們之間還有小秘密呢!”她揚揚手中的手機。

    她知道,以後她的日子真的會六根清淨了,羅佳英只是一隻紙老虎,沒有她可欺負,葉家的日子會無味許多,但歡笑會多許多,因為歡歡去了。

    正文 90,琉璃月(四)

    很久沒把胃當酒精的量器了,葉少寧在和客戶應酬時,特豪慡,成功將自己灌醉。

    夜裡醒來,口乾舌燥,胃餓得難受,起身倒水,水壺裡空空的,冰箱裡也空空的。想起從前保溫盒中的夜宵、床頭柜上暖壺中的茶,他嘔吐時在身後輕輕拍著的一柔軟的手掌,站起身遞過來淨口的溫水杯、濕毛巾,一切恍若隔世。

    一個人悶悶地坐在床邊抽了兩枝煙,任煙霧瀰漫一屋。

    一彎清月在夜空與他作伴,將他落莫的身影拉到窗邊。  

    在別人眼中,他的人生應該是成功的。可是現在他有什麼呢?沒有孩子,沒有妻子,沒有家,父母那邊連句體已的話都不能講,一個人呆在公司的休息室中,前所未有的沮喪、頹廢。

    他努力有何意義?給誰看?

    宿醉的結果是腦中有如裝了個發電機,整天嗡嗡作響。渾身無力,還得撐著開會、聽匯報。他情願這樣,至少身邊還有人走來走去,漫漫長夜才難熬呢!

    童悅養嬌了他的胃,本來就挑剔,現在吃什麼都不香。

    不香,也得習慣著。孤單,也得習慣著。

    律師打來電話,說按照童悅的要求,重新修改了離婚協議,要送過來給他看看。他揉揉額頭,“我現在忙,過幾天再和你聯繫。”

    他聽說了,她什麼都不要,真的要和他斷得一乾二淨,媽媽聽說會不會吃驚呢?她一直以為童悅要謀葉家的錢。他巴不得童悅謀,還有個吸引她的理由。

    她不謀不圖不留戀,揮揮手,不帶走一絲雲彩。

    如此豁達撇脫,可見已當他是陌生人。

    和周子期多日不聯繫了,打電話過去,周子期愣了幾秒鐘才答話,兩人約了去小飯館喝酒。  

    吃得痛快、喝得痛快,還是小飯館,又遇不到熟人,什麼都不必顧忌。

    “最近怎樣?”他給周子期倒上酒。

    周子期苦笑,“湊合著過吧!呵呵,我現在是真的有點後悔了,其實激情啥的,沒意思。陪自己一輩子的是老婆,是兒子,得罪了他們,你就是四面楚歌。真的你跳出來和他們斗,贏了現在,肯定是輸了將來,得不償失。”

    “嫂子還沒原諒你?”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制我的把柄,她當然要善加利用。就像手裡拿了個木棒,天天都要在你頭上敲幾敲。”

    “但是她不會和你離婚是不是?這說明嫂子心裡有你。”他露出羨慕之色。

    周子期點頭,“她對我那是沒說的,是我有錯。唉,男人的腸子都是花的,控制不住呀!”

    “我見過一次凌老師,一個人在北京飄。”

    周子期沉默了,一口接一口的喝悶酒。許久才長嘆一口氣,“我也誤了她。這是天罰、報應。不談這些了,說說你和童老師吧,有孩子了嗎?”  

    這次,換葉少寧一口接一口的喝悶酒。

    “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分開了。”

    周子期小眼睛眨個不停,“分開?”

    “就是離婚了。”

    “沒事找事做呀,這都幹嗎呢?”周子期拍著大腿直嚷,“童老師那性子可不象凌玲,誰有本事打動她?你呢,溫和親切,容易給人誤會,但想誘惑上,難!賭氣說的話?”

    “我們都分居一個月了,是賭氣嗎?”

    “哪裡出了錯?”

    葉少寧閉了閉眼,“前面是因為樂董的女兒,她和我吵過幾次,後來關係慢慢好了,突然惡變,現在已成僵局。”

    “象陶濤的車小姐?”葉少寧和車歡歡去稅務局辦事,去和周子期打招呼,周子期見過車歡歡。

    葉少寧點頭。  

    周子期眼睛聚成了一條線,“你喜歡她?”

    “愛屋及烏吧!高中時就喜歡陶濤了,她選擇華燁時,心裏面難過,卻能承受。後來她離婚後嫁給左修然,我亦沒有妒忌到發狂,日子過得如常。現在想想,其實我對陶濤愛得並不深,我從來都沒有用全部身心去爭取過,所以才沒有強烈的失落。車歡歡與陶濤相似,自然的照應她、呵護她,她說愛上我時,我是吃驚大於感動。沒想過去回應,只想能夠婉拒她,讓她不要受到太大的傷害。她真是孩子氣,越這樣越瘋狂,再加上我媽媽在裡面插一腳,把我搞得焦頭爛額。我以為童悅是明白我的,沒想到她一*積到骨子裡,一瞬間爆發。當她說出要分開時,我疼得腰都心都裂了,整個人象瘋子,語無倫次,口不擇言。你說我會喜歡車歡歡嗎?”

    他苦惱地皺起眉頭。

    “少寧,你一直給人沒有距離感,這是好事也是壞事。車歡歡可是喝牛奶吃漢堡長大的,觀念開放,你能包容她,童老師不一定。雖然我沒資格講,但我也看出來,老婆是要面子的,不然我那老婆還能做出跟蹤我的事?你有些事可能處理得不夠恰當,童老師多心了,好好哄哄她去,低個頭認個錯,就行了。離婚很好玩嗎?”  

    “喝酒吧!”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哄她、寵她、討好她,他都做過了,可是她已視而不見。

    帶了傅特助去政府拜見新上任的城建市長,順便看望了下嬸嬸蘇曉岑。蘇曉岑問起童悅,他沒提離婚的事,只說很好。

    “今天高考第一天,她大概忙壞了。”蘇曉岑說。

    他怔了怔,告辭出來。他都忘了今天高考開始,怪不得馬路上警察多了許多。

    電梯門一打開,正遇上樂靜芬和特助。

    稍有那麼一點不自然,他先出聲招呼:“樂董好久不見!”

    樂靜芬冷著臉停下腳:“葉總可是春風得意。”

    “哪裡!”他微笑。

    “你為什麼不問候下歡歡呢?以前你們可是形影不離。”

    傅特助連忙說先去開車,樂靜芬的特助說要去下洗手間,電梯口只留下葉少寧和樂靜芬。

    “人都要往前走,誰會一直回頭看?”葉少寧溫雅倜儻,笑意不減。  

    “葉總到是適應得快,歡歡死心眼,被別人利用了,還不肯抽身。”

    “樂董言重。除了孩子,可以做不顧後果的事,可以說不顧後果的話,其他人都沒這樣的資格。只要做了或說了,都得必須承擔起錯誤的後果,換作是你是我,都是。所謂利用,都是圖錢財、權力或美色。這個詞用在車小姐姐身上,不知利用她的人得到了什麼?”

    “歡歡去了海南度假,你知為什麼嗎?”樂靜芬面情已近猙獰。

    “她已不是我的助理,不需要向我匯報。樂董,傅特助在等,我先走。”他點頭,轉身。

    “葉少寧,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結束。她們母女,對我們母女的傷害,我會好好地記著,記得清楚,有一天,我會一點點還給她們。”樂靜芬咬牙切齒。

    “好!”他微笑點頭,心中嘆息,這黑與白在不同人的眼中,顏色有可能是顛倒的。

    他讓傅特助先回恆宇,他自己打了車去實中。

    實中門口靜得連一聲鳥叫都聽得分清,警戒線外,家長們團團圍坐在樹蔭下等候。保安看見他,忙走過來。“葉總,實中學生的考點不在這,童老師沒告訴你嗎?”  

    “那在哪裡?”

    “一中。”

    正文 91,琉璃月(五)

    一中大門外有一條林蔭大道,都是高大挺撥的梧桐,正是枝葉茂盛時,強烈的陽光從枝葉間透進幾道光芒,投射在地上,成了一塊塊斑斑駁駁的光影。

    童悅看下手機時間,還有半小時,第一科的考試就要結束了。今早考的是語文,時間比較長。孟愚有點緊張,嘴抿得緊緊的,雙臂抱在胸前。有消息從裡面送出來,作文題目是《回到原點》。這個題目稍顯生僻,他擔憂學生會偏離主題。

    童悅有一點暈眩,熱的。

    她往裡走了走,朝等候的家長們點點頭。這不是她的科目,其實她不需要陪著。但是她在這裡,家長們看著、學生看著,心情會安定。在最後一次班會課上,她說她會陪著大家一起走到最後。

    趙清也在,他是為了陪謝語。

    謝語那個強悍的媽媽坐在不遠處,他悄悄地瞥一眼,又迅速地收回,難免有些忐忑。

    孟愚的手機叮咚響了下,有簡訊進來。他掏出一看,濃眉蹙起。  

    “又是一頁翻過去,祝你春華秋實,碩果纍纍。”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這語句平淡無奇而又帶有公式化,可是他卻看得心潮起伏。她有可能以為他不知這個號吧,才有勇氣發來這條簡訊。他可以想像當她按出這幾字時,手會怎樣顫抖,也許刪了又打,打了又刪,來來回回多次,最後發送時臉通紅,閉上眼睛,手猛力接鍵。說不定事後還會自我埋怨,不該發這條簡訊。

    可是他已收到了。

    一別數月,她一直沒有忘記他,和他有關的一切她都刻在心裡。她牽掛著他,想念他,是否還象從前那般愛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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