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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細碎的劉海,還有那雙清泉一樣乾淨的眼眸。近距離看著溫栩,居然會讓人產生一種落入他點漆瞳孔的錯覺。
易歡咬牙。
不能再接近他,她不能再重蹈覆轍地接近他的心了。絕對不可以。
於是,在溫栩逼視她的時候,易歡毫不猶豫地狠狠推開了溫栩,“我自己可以處理。”
越過他的身側,易歡風般奪門而去。
溫栩轉過身來,頎長的身體閒閒靠到桌沿,將自己那還保留著剛剛扯過易歡手腕時接收了一些薄薄溫度的手插進了褲兜里。
嘴角,有危險弧度,越來越明顯。
易歡,你好樣的,居然落荒而逃了呢!
逃離了溫栩的易歡慌裡慌張地躲到二樓的洗手間裡。
看著鏡子裡頭的自己,易歡舔舔嘴巴,握了握拳頭,易歡,堅持住,待會兒還得和他談判小刀的事的,她不可以再落荒而逃了!易歡,拿出志氣來!
透過鏡子,易歡注意到了自己左手手背的燙傷。一大塊面積的燙傷,紅彤彤的一片。
啊,都起水泡了啊……
易歡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也不知道藥箱放哪裡去了的。
之前在廚房燒菜的時候,由於太過於專注和溫栩談判小刀的事,易歡一時間沒注意到油鍋里很熱的油,直接被從其中爆出來的菜葉片燙紅了一大塊手背。
要是讓爺爺和蕭姨知道,他們還不小題大做地直接將她送醫院去了。
做好心理建設從洗手間出來,過道上空無一人,易歡放心了,就在她打算下樓去問問看的時候,小刀不知道從哪裡沖了出來。他猛然抱住易歡的雙腿,嘻嘻地笑,“小易,小易,今晚小刀要和小易睡。”
“嗯,好!”易歡微笑點頭,伸出右手牽過了小刀。
小刀活躍地一蹦一跳著,“小刀還要和爸爸一起睡。”
易歡的腳步頓時一頓。
小刀不解地抬頭,“小易,你怎麼了?”
易歡有些為難地問道:“上次暑假,不是就小易和小刀一起睡的嗎?”
小刀很純良地微笑,“那是因為上次爸爸出差去了啊!”他忽然抱住易歡的雙腿,嬌嬌地請求,“小刀要和小易睡,還要和爸爸一起睡。”
易歡蹲下身,輕握小刀的雙肩,問道:“小刀,爸爸對你好不好?”
小刀轉著眼珠子想了想,而後,他才咧開嘴,模稜兩可地道:“還好吧!”
易歡皺眉,“還好是什麼意思?”
小刀抱住易歡的脖子,蹭了蹭,“這次小易回來了,一定要和小刀還有爸爸在一起哦!以前,爸爸都不在家的。現在小易回來了,爸爸也在家,哈哈,小刀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嗯,爸爸了,一定要賴著媽媽,把媽媽賴在家裡,別讓她逃回北方工作去。
易歡又一陣揪心心疼。
看來,溫栩是真的忽略了小刀啊!
這些事情,易歡不好開口直接詢問爺爺和蕭姨他們,她只能問小刀。但是讓易歡完全沒料到的是,自己的寶貝兒子早就已經倒戈到他父親那邊陣營去了。
很過意不去很心疼地安撫了下小刀後,易歡牽過小刀,往樓下走去。
半年沒見,還是先和爺爺他們去好好聊一聊先吧!
******
現在是怎樣一種情況?
易歡站在小刀房間的門口,看著跟前的一幕,進退不得地直接杵在了原地。
小刀窩在被窩裡,抱著一本故事書,給一旁可親可愛的爸爸講著灰姑娘的故事。
那麼有愛溫暖的一幕,看得易歡直接哭喪了一張臉。
她要怎麼樣?進去?還是退出去?
溫栩其實早就注意到易歡進來了,但是他就是彆扭地不打算主動開口。況且,現在這種情況,你要他溫栩怎麼開口?於是,溫栩乾脆就直接閉上眼睛靠到枕頭上,假裝睡覺著休養生息去了。
看來是沒辦法了。
易歡嘆了口氣,打算轉身離開,就在這時,一直抱著故事書的小刀很奇異地注意到了易歡。見易歡要走,他只穿了身睡衣就直接從被窩裡奔了出來,“小易,小易。”他朝易歡狂奔而來。
易歡一驚,抱過小刀,“回被窩去,會凍著的。”
小刀伸手指指不遠處,“剛剛小刀在講故事哦,小易也來聽。”
易歡本能地隨著小刀的手指望了過去。
潔白溫暖柔軟的被褥里,溫栩正靠著抱枕安靜睡著。微長的劉海正好遮過了他的眉眼。於是,在薄黃燈光和雪色被褥的交互掩映下,那個閉眼的男人陡然間就起了種很和暖很安靜甚至是秀色可餐的清澈美麗來。
正文 同床共枕……
易歡輕輕對小刀道:“你看,爸爸都睡著了,小刀快點乖乖去睡覺。”
小刀仰著頭,“那小易呢?”
易歡微蹲下身,微笑,“小易去另一個房間睡。”
“為什麼?”小刀不解,“爸爸和媽媽不是要在一起的嗎?”
易歡頓了一下,儘量自然微笑,“因為爸爸已經睡著了,媽媽會打擾爸爸的。”
小刀一把牽過易歡的手,“不會,不會,小易和小刀一起過去。”
易歡扯住小刀。
小刀轉頭,看著易歡,眨了眨下眼,“要是小易不過去,那小刀就不睡覺了!”
易歡一梗!這個孩子,才跟溫栩一年,居然把溫栩的任性全部都學過來了!
小刀見易歡表情木然,於是就瑩瑩地笑了起來,“媽媽,來嘛,來嘛!小刀最愛爸爸媽媽啦!”
易歡任著小刀將她拖到床前。見小刀巴巴地望著自己,易歡心一狠,直接抱起小刀將自己和小刀同時扔進了被窩裡。
溫栩正坐靠在床位左側,易歡將小刀放在被窩中間,自己很小心很小心地往床右側邊沿挪。
小刀是當真覺得被父母包圍的感覺很好很好,他從後側摟住一直在挪的易歡,笑得開懷得不得了,“吶吶,小易,小易終於回來啦!”真好。
溫栩只是原位不動地坐靠著,他能感覺的到易歡一直在躲,往床沿躲,連帶著連他身上的被子都被易歡帶走了。身邊有風灌了進來。雖然有開著空調,但是溫差依舊讓溫栩覺得冷。但他鬼使神差地依舊只是坐靠著,微微低眉看著那抹蜷縮著的纖細身影。
也虧了床大,不然看她能躲到哪裡去!
幾乎就是在溫栩這麼狠狠想著的時候,易歡終於不忍心冷落身後喋喋不休的小刀了,她豁得轉身,直接將小刀摟進了懷裡。
不清楚溫栩到底是醒著還是睡著,為了避免碰上與溫栩四目相對的尷尬,易歡頭也沒抬,在將小刀摟過後,她直接選擇埋首安分睡覺。
見易歡這麼躲來躲去的,溫栩乾脆直接睜開眼睛看著易歡了,反正他料定她不敢抬頭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
小刀在被易歡抱過後,很乖巧地窩在易歡懷裡呼呼大睡。
溫栩很安靜的,用微涼的視線,一點一點地描繪過易歡的臉頰。
易歡的皮膚細膩,膚色又極其均勻,在夜晚看著的時候就會很像一匹上好的紗綢。眼瞼闔上,被薄黃朦朧的光暈輕輕覆蓋,於是,漆黑的睫毛就那麼一根一根的、沿著她眼瞼處的一線弧度鋪了開來。額前的劉海,微亂地垂下,稍稍遮過眉端……
忽然地,溫栩的心底就產生了那麼一種想伸出手去撫順她劉海的沖/動……
深呼吸口氣,溫栩終於強行讓自己抬頭看向了天花板……
就那麼看著天花板出神很久之後,一直坐靠著的溫栩才終於將視線重新移向了易歡和小刀。
小刀已經熟睡,易歡也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看來,這對母子是終於睡著了。
溫栩這才移了移麻掉的身體,輕輕掀過被子,小心翼翼地躺進了溫暖的被窩裡。
一瞬不瞬地注意著眼前近的不能再近的恬靜睡顏,溫栩微有些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還真是活該自己沒事找罪受啊!
這一夜,那個叫溫栩的始作俑者的男人註定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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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栩到後半夜才漸漸睡去。早晨的時候,不用上班的他腦袋昏昏地起床,又迷迷糊糊地走進了洗手間。打著哈欠伸手轉過門把手,才一推開門,他的耳膜就衝進了一聲低呼。
昏昏沉沉的溫栩一下就清醒了不少。
為了方便洗臉,易歡將她的短髮全部胡亂束了起來,偶爾間或有幾根比較頑劣的頭髮翹了出來,然後,她就用那隻起水泡的手端著水杯,嘴裡含著牙膏白沫,另一隻手握著牙刷的樣子看向了突然進來的溫栩。
這對穿著睡衣的夫妻就那麼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