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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好幾次,她都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容瑞翰融成了一灘血水,而她無能為力,在令人窒息的絕望之中掙扎醒來。
如果不是葉修文告訴她容瑞翰沒死,恐怕即便她恢復記憶,也沒辦法做到像以前那樣毫無芥蒂地與葉修文相處了。
容瑞翰的死亡會成為他們之間一道永遠跨越不了的圍牆,把他們的心永遠地隔絕在兩個地方。
而且,君曉陌想到的東西會更多——容瑞翰出了靈器的時候沒死,那接下來呢?葉修文在失去理智的那些日子裡,徹底地切斷了和凜天峰那些弟子之間的聯繫,所以,自然也沒有辦法知道容瑞翰在後來有沒有順利活下來。
事實上,容瑞翰受到了那麼嚴重的傷勢,而當時他們又處於重重的危險之中,到底能不能順利地活下來,還真是一個未知數,至少,在君曉陌看來,情況根本不容樂觀。
只是,她又不能把這種擔憂表露出來,以免讓葉修文再次陷入心魔之中。
現在,終於能夠徹底地放下那顆高高吊起來的心了,君曉陌在激動和喜悅之餘,也有著一股隱隱的擔憂和為難。
她知道,葉修文是肯定不希望容瑞翰出現在他們身邊的,但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以後,她還能狠心地與容瑞翰切斷所有的聯繫嗎?
君曉陌自問是做不到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容瑞翰在她心裡的分量就變得越來越重了,重到讓她再也分不清自己對容瑞翰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感情。
更何況,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容瑞翰對她所做的事情,無一不是孤注一擲,甚至連自己性命都能捨棄的。她不願意讓師兄難過,但也同樣不想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再露出在靈器里那種絕望和心碎的神情。
君曉陌閉上雙眼,掩下了眼裡的淚意和掙扎。
葉修文一直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君曉陌和容瑞翰相擁的畫面,他本以為自己會很痛苦,但他發現,除了心裡有一些悶悶的不舒服以外,他並沒有產生其他特別激烈的情緒。
或許,他早就預料到今天的場景了吧,所以當這一切在他面前發生時,他倒沒有多少感覺了。
葉修文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一道慢悠悠帶著嘆息的聲音在他的身邊響起——
“唉,咱們倆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哪……”
葉修文側頭一看,發現池景天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邊。
池景天也喜歡君曉陌,這句“同是天涯淪落人”倒也沒什麼錯,只是,在他的臉上,葉修文似乎沒有發現多少失落感。
“不過,誰叫曉陌那麼受歡迎呢?這也從側面證明了我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對不對?”池景天哥倆好地再次拍了拍葉修文的肩膀。
葉修文:……
說實話,他一直都沒辦法理解池景天的邏輯,如果說池景天並不喜歡君曉陌,那他沒必要為君曉陌做那麼多的事情,如果說池景天真的喜歡君曉陌,那為什麼他仿佛絲毫都不介意君曉陌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甚至連君曉陌肚子裡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池景天都表示了開心和喜悅,這種開心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顯露出來的。
池景天的這種態度,在葉修文的看來是根本無法理解的,在他看來,感情是不能分享的,一旦分享了,那就不可能再純粹了。
仿佛聽到了葉修文內心的想法,池景天嘆了一口氣,拍拍葉修文的肩膀,說道:“你過來,我跟你聊聊。”
葉修文看了君曉陌和容瑞翰一眼,想了想,還是跟池景天走了出去。
“說實話,我挺羨慕你和容瑞翰的。”走到一處陰涼的地方,池景天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看著天邊的一朵白雲,對葉修文說道。
葉修文想了想,也坐了下去。
“為什麼羨慕我們?”
“你們和曉陌都經歷過很多事情啊,很明顯,曉陌的心裡同時塞著你們兩個,對於她來說,你們倆都很重要,甚至重要性不相上下。”
池景天一下子就戳破了這個事實,卻讓葉修文並沒有多少分喜悅。
他才是認識君曉陌時間最長的那個人,結果現在被一個中途出現的人給後來居上了,自然高興不到哪裡去。
“我不知道葉大哥你和曉陌之間發生過什麼事情,但容大哥和曉陌之間發生過的事情,我多少都是知道一點的,畢竟容大哥他是我曾爺爺的弟子嘛,也算是我的師兄了。說實話,他為曉陌真的做過很多事,有一些事情甚至是你們看不到的,作為同是曉陌追求者的我都免不了感慨萬分,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豁出一切來為自己所愛之人孤注一擲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葉修文皺了皺眉毛,“如果你想說容瑞翰付出了很多,所以讓我離開曉陌的話,我做不到。”
池景天像看天外來客一樣瞥了葉修文一眼,翻翻白眼,說道:“誰叫你退出了哪?你都要退出的話,我豈不是早該收拾包袱離開了?”
池景天毫不掩飾他對君曉陌身邊位置的覬覦。
“那你想說什麼?”
“你有想過嗎?僅憑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你能保護好曉陌嗎?”池景天掐斷了一根長長的甜糙,叼在了嘴巴里,說道,“曉陌這些年來招惹到的勢力可有不少,再加上凜天峰包庇修魔的弟子,本來就等於和整個修真界為敵了,如果你一意孤行地要自己一個人帶走君曉陌的話,在這些勢力的圍攻之下,你確定能夠護著曉陌全身而退嗎?又或者說,你寧願眼睜睜看著曉陌身處於危險之中,也要她獨屬於你一個人?”
葉修文沉默了。
如果他現在還是被靈器控制著,他無疑會選擇後者,那就是,即便要眼睜睜地看著君曉陌死,他也不允許別人占據君曉陌半根手指。
只是,現在的他既不偏激也不極端,他很清楚,池景天說得很有道理。就像這一次,如果不是池景天帶著池氏族人及時趕到了的話,僅憑他和師父兩個人,絕對沒那麼容易護著小師妹在那麼多人的圍攻之下全身而退,說不定早就喪生在尉興平的掌下了。
這一次,他們僥倖逃脫了,那下一次呢?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小師妹死在自己的面前?
葉修文的胸口升起了一股憋悶的滋味——道理是想明白了,但真要做到又談何容易?有誰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愛人?
“我知道你不想把曉陌讓給別人,但明顯曉陌心裡也有著容大哥的存在,不是嗎?何必不把選擇權讓給曉陌呢。更何況,曉陌現在肚子裡有你的孩子,七色蓮子能夠暫時緩解她的身體狀況,卻是個治標不治本的方法,隨時都還有可能繼續惡化。既然如此,多一些人護著曉陌和你們的孩子的話,豈不是更加有保障?”
說到曉陌肚子裡的孩子,池景天的語氣變得有點酸溜溜,“況且,她都有你的孩子了,我和容大哥和她之間可以半撇都還沒有呢,你還怕你在曉陌身邊的地位被別人搶了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