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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就只剩下另一種可能了。這一切都是宣妃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她的孩子究竟是怎麼沒的?是偶然,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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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薇還沒得出結論,就先在御花園內偶遇了春風得意的宣和夫人。
皇帝賜了她半副鑾駕,此刻她就高坐在轎輦之上,帷幕被挑開一邊,而她裹在琉璃白的大氅內,似笑非笑地看著葉薇。
“臣妾參見宣和夫人,夫人大安。”
地上很涼,葉薇跪在那裡覺得很不舒服,不過她在對頭面前從來硬氣,就算跪著神態依然從容。
宣和夫人遲遲沒有叫起,葉薇也不著急。她可不是當日的董氏,就不信宣和夫人依樣畫葫蘆地罰她跪兩個時辰。
“可。”宣和夫人終於開了尊口,慢條斯理道。
“謝夫人。”葉薇扶著憫枝的手起來,微笑道,“多日不見夫人,不知夫人身子可大好了?”
“牢葉承徽掛念,本宮已經無礙。”宣和夫人道,“倒是葉承徽,聽說你前陣子病了,卻是為何?”
葉薇剛想回答,卻被一旁的江宛清給搶了話頭。她親親熱熱地握住葉薇的手,既像是打趣又像是埋怨道:“還不是阿薇她太不當心,大雪天還出去亂走,被冷風一吹就得了風寒!”
江宛清今日著了身新制的藕荷色對襟襦裙,發綰流雲髻,看起來容光煥發。皇帝愛重宣和夫人,她也跟著走運,前幾日才從美人晉到了容華,想來心情應該很好。
“原來如此。”宣和夫人道,“那葉承徽可要長長記性了。聽說你這次還是在永乾殿養的病,害得陛下去了西殿休息。好在如今管事的是性子溫和的秦姐姐,不會怎麼挑你的錯處,若換了威嚴無限的皇后娘娘,少不得要受些斥責了。”
葉薇微微一笑,“臣妾也正慶幸呢。幸好襄愉夫人大度寬宏,對底下人都是極好的。”
她想過了,皇后不可能,宣和夫人基本鬧翻,她如今唯一可選的靠山便是襄愉夫人。對方剛失了蘊初這個臂膀,相信很願意接受她的投誠。至於她為何遲遲沒有表示,多半是因為她之前的態度太過游離。
既然如此,她便先把立場擺明確吧。
宣和夫人也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神情立刻冷了三分。扶著宮娥的手慢慢從轎輦內下來,她走到葉薇面前,審視她一圈,涼涼一笑,“葉承徽不愧是沈容華的好姐妹,連親近的人都是一樣的。”
她提到蘊初,葉薇覺得自己怒火又在上涌,冷冽地迎上她的視線,“夫人英明,臣妾和沈容華本就是情同姐妹。”
葉薇早已看出,宣和夫人對她存了拉攏之意,這回沈蘊初倒霉,她或許以為可以嚇到自己,從此乖乖聽命。不過很可惜,她早就想好了之後的路。
宣和夫人臉上再沒有笑容,小小的巴掌臉上是冰雪般的冷漠,看得旁邊的宮人都有些膽寒。
“葉承徽當真想清楚了?若是一時糊塗站錯了隊,之後再後悔可來不及了。”
葉薇神色不變,“娘娘多慮了。這天寒地凍的,臣妾的腦筋很清醒,一點都不糊塗。”
宣和夫人今日出來,身邊除了帶著江容華,還有個婉儀喬氏。那喬婉儀看著一副嬌怯怯弱不勝衣的模樣,嘴巴卻甚為厲害,此刻見情況不對,連忙勸慰道:“夫人,您身子才剛剛好,別在外面久站。臣妾等陪您回毓秀殿吧。陛下昨日不是還說赫茌國進貢了珍稀藥材,要煎熬了給您調理身子麼?臣妾可想見識見識呢。”瞥一眼葉薇,“至於旁的,您千金貴體,何必和底下人在這冷風口說話?若真有什麼要交代的,讓她到毓秀殿跪著聽吩咐便是。”
她親自扶著宣和夫人,伺候得殷勤而周到。葉薇看著那帶露玉蘭般的側臉,一陣厭憎。
論身份這喬氏比她差了整整四級,敢這麼明目張胆地言辭不敬無非是仗著背後有人撐腰。若換了往常她一定不會任由她囂張,可如今宣和夫人如日中天,她還真不敢在她面前教訓她的人。
宣和夫人也感覺到了葉薇隱忍的怒氣,心中的不快竟散了點。這喬氏有時雖顯得過分諂媚,這種時候由她去打葉薇的臉卻再合適不過。
呵,陛下的新寵又如何?在她面前也不過是個玩意兒般的東西,被身份遠低於自己的人羞辱了也不敢反駁。
這麼一想她便覺得氣順了許多,也懶得再和她糾纏,“說的是,這種天氣還是待在屋子裡好,出來尋貓遛狗太不合時宜。”瞧著葉薇,“葉承徽說呢?”
說什麼?承認自己是貓是狗麼?
葉薇垂眸,不置一詞。
宣和夫人見她這樣,眼神里又多添了幾分輕鄙。這次真是她太看得起她了,瞧著宋楚怡都對她下手便當她是個人物,居然親自來拉攏。
真是無趣。
“微臣參見宣和夫人,夫人大安!見過葉承徽、江容華、喬婉儀!”
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僵持,循聲望去,卻見賈康帶著四個小黃門畢恭畢敬地跪在道路的前方。
宣和夫人見他是御前的人,也客客氣氣地叫起了,“中貴人這匆匆忙忙的,是去哪裡辦差啊?”
她本是隨口發問,賈康卻支支吾吾答不出來。宣和夫人起了疑心,仔細一看才瞧見他手中還捧著個大大的黑玉盒子,“這是……陛下讓你給哪宮送的東西不成?”
賈康身子一抖,頭埋得低低的,“是……”
“給誰送的?”
“給……給……”賈康支支吾吾,眼看眾人都目光咄咄地看著他,索性把心一橫,“微臣奉命,去披香殿給葉承徽送東西!”
葉薇一愣。皇帝送給他的東西?他打算送她什麼?
宣和夫人輕輕一笑,“那正好,葉承徽就在這裡,你便提前給她吧。”
“夫人,這……”
“怎麼,不行?”宣和夫人摸摸鬢髮,“莫非這東西有什麼玄機,不能給本宮看?”
賈康勉強笑道:“怎、怎會?”他是想巴結葉承徽沒錯,卻也沒打算得罪宣和夫人。可如今這情況,給她看不給她看都是個過錯,既然如此,他就別再畏首畏尾,按部就班把差事辦完好了,“娘娘這話恁的見外,陛下有什麼事情是瞞著您的呢?只是這是陛下給葉承徽的,臣還是先交給葉承徽吧。”
他幾步上前,慢慢把盒子舉到葉薇面前,“葉娘子,請您打開盒子看看。”
宣和夫人、江容華、喬婉儀和所有宮人都看著她,目光各不相同。而在注視的中心,葉薇面色平靜,縴手落在盒子蓋上,慢慢打開了它。
最先冒出的是一陣白煙,撲面而來絲絲沁涼。等到白煙散去,落入眼中的是葉薇怎麼也沒想到的東西。
黑玉做成的盒子內鋪著層細碎的冰渣,而在冰渣之上,卻是一座晶瑩剔透的雕塑。纖細均勻的骨架,薄得可以一眼看穿的燈面,還有上面雅致的花紋。製作的匠人手藝非凡,那東西精巧而栩栩如生,葉薇幾乎可以透過盒子看到同樣的東西在上元當晚點燃,璀璨一夜星火。
他居然,送了她一盞冰雕的花燈!
“陛下前陣子和韻貴姬娘娘聊天,聽她說葉娘子沒能趕上今年的花燈會,心中十分遺憾。他又想起您曾說過想看看真正的冰雕,所以親手做了這個燈送給娘子,博您一笑……”
葉薇愕然地看著賈康,完全說不出話來。
皇帝送她這個冰做的燈籠就很讓她吃驚了,可原來、原來這冰雕不是他找匠人做的,而是他親手做的麼?
他一個皇帝,哪兒來的這麼好的手藝和那麼多的時間!
真不是在開玩笑麼!
☆、37冰雕
她的困惑也是旁人的困惑,江容華看看那剔透的花燈,扯唇一笑,“陛下親手做的冰雕?我竟不知陛下還會這個……”
“沈娘子入宮的時日不長,不知道很正常。但陛下冰雕的手藝是一絕,在宮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賈康笑著彎彎腰,“臣把東西送到了,這便告退。”
他逃離的腳步飛快,宣和夫人直到他消失不見才慢慢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葉薇。
那黑玉盒子裡的東西如此刺目,清晰地提醒她剛才被怎樣打臉。
葉薇仿若未覺,伸手碰了碰冰燈的一角,唇畔含笑,“陛下真是有心,臣妾不過跟韻貴姬娘娘隨便提了句他就記住了,居然做了這個給我。”認真地看過去,“敢問夫人,您也知道陛下會做冰雕嗎?”
喬婉儀為了更好地討好宣和夫人,打聽了不少她的消息,此刻見葉薇似乎有炫耀的跡象,忙道:“這種事情,夫人自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