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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看著她的臉,笑著唱道:「嘿,嚓六
「我說過,不喜歡被你叫黑豬。」桑桑的聲音,忽然在他的心裡響起:「而且如果你再敢對我的身體做這些事情,我就殺了你。」
寧缺嚇了一跳,看著懷裡她的臉,有些不安地問道:「你醒了?」
桑桑說道:「我本來就沒有睡著……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永遠醒不過來?這樣你就可以隨便羞辱我的身體,而且還把她娶回家。 躺在寧缺懷裡的桑桑,閉著眼睛,雙唇不動,仿佛沉睡的神明,但她卻在說話,這讓他感覺有些奇怪,有些難以適應。
聽著她的話,他有些惱火,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只記得吃醋發嗔,你越這樣,中毒越深,到時候你真死了,我就真去找她!」
桑桑說道:「你去啊,你不去就是我孫子。」
寧缺覺得她現在就像個不講道理的小孩,懶得繼續和她爭吵,問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在哪裡?」
桑桑說道:「我在你身體裡。」
寧缺問道:「身體裡什麼地方?識海里?」
桑桑說道:「你想我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寧缺想了想,認真說道:「我一直把你放在心裡,你當然應該在我心裡。」
桑桑沉默了會兒,說道:「我就在你心裡。」
寧缺笑了起來,說道:「聽起來,你好像害羞了。」
桑桑說道:「我又不是人類,怎麼會有這種卑微的情紈 」
寧缺說道:「我教你啊,你剛才就是害羞了。」
桑桑說道:「無聊。」
不用再擔心她被佛光殺死寧缺覺得渾體通泰,很是安心,所以快活,正準備與她再鬥鬥嘴,忽然想到這事,埋怨說道:「你既然能夠離開神軀,為什麼不早這麼做?何至於被那些佛光傷的這麼重。」
桑桑與他互為本命,才能合為一體。 但她畢竟是昊天,當初在桃山光明祭時,寧缺奪了掌教的天啟,她只是給了他一道神力,他便被撐的到處流血,如果全盛時期的她進入他的身體,他只有死路一條,現在她非常虛弱,才能使用這種方法。
桑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她嫌煩,更因為,她之所以遲遲不肯進入他的身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她進入他的身體,便是真正的身心合一,她與他之間的牽絆,將會強大的難以形容,將來她要離開,便會變得無比困難。 她的沉默,讓寧缺覺得有些不解,又有些隱隱不安,他想了想,想不明白,笑著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拍了拍,然後拾起雙槳繼續划船。
木船向著河對岸緩緩而行,就在船首剛剛划過河面正中間那條無形的線時,對岸東方的原野上,忽然飄來了一大片黑雲。
那片黑雲飄到大河上方,便不再繼續飄行,雲里蘊藏著的濕意,變作雨水嘩嘩落下,一時間電閃雷鳴,風雨大作。
暴雨打拍在他的身上臉上,生辣作痛,躺在船里的桑桑的身體,更是被雨水擊的噼啪作響,他明知道神體應無恙,但看著這幕畫面,還是覺得很心疼,解下大黑傘撐在了桑桑上方,心想至少要保住她如花的容顏。 好吧,船舷上刻著朵花,桑桑的臉長的如此普通,實在談不上如花般嬌艷,寧缺笑著想道,用力揮動雙槳,讓木船如箭般穿行於風雨之中。
紅杉樹幹很寬很厚,木船很大很結實,雨水再如何狂野,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船里灌滿水,他並不擔心,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的眉頭緩緩蹙起,神情漸漸變得凝重而警惕起來。
暴雨落在清澈的河水裡,擊出無數水花,河水漸漸變得渾濁起來,可能是上游的山洪進入河道,可能是暴雨太烈,掀起河底的沉泥,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河水渾的如此之快,顏色瞬間變的如墨一般,很不正常。
天上的雲很黑,落下的雨水也很黑,黑如墨汁,河水也變成了墨汁,開始散發淡淡的墨臭,然後是各種腥穢的臭味,非常古怪。
寧缺沒有任何猶豫,伸手收起大黑傘,把桑桑的身體重新背到身後,用繩子仔細綁好,然後用微顫的手抽出鐵刀,對準河面。
先前在岸邊,他完成造船後,收刀時手也有些微微顫抖,這時候拔刀也在顫抖,因為他很累,從桑桑開始做惡夢後,他就沒有睡過覺。
忽然間,木船緩緩下降,向河水裡沉去。
寧缺看著船內,沒有看到漏水,那麼敵人必然在河水裡。
河水本來十分清澈,在岸邊都能看到河底的石頭,但現在,河水已經變得漆黑無比,以寧缺的眼力,也看不到水下一尺的動靜。
河水很詭異,甚至就連他的念力感知仿佛都能屏蔽,木船繼續向河水裡沉降,他卻連敵人都沒有找到,那麼如何應敵?
寧缺知道必須離開了。
他踏向船底,木船下沉的速度頓時變快,而他的身體已經騰空而起,下一刻,便準備斜直向前掠出。
這裡距離河岸還有四百丈距離,以他現在的境界,很難在如此暴烈的風雨里一息奔出如此之遠,但他想嘗試一下。 就算最終還是會落水,只要能夠離岸邊近些,想要擺脫這條詭異的大河,也容易些,而且他應對如此之快,應該會出乎那些敵人的想像,打亂對方的部署 然而他沒有想到,反而是敵人的反應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河面被暴雨擊打的到處都是水花,就在寧缺剛剛掠起的那瞬間,一朵水花忽然綻開,一道白影鬼魅般刺破風雨,捲住了他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