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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局緊張,大唐子弟還在前線浴血奮戰,結果那些達官貴人還要在長安城裡鬧出這麼多事情,沒有誰會對失敗者投予任何同情。
華山嶽和五十餘名來自固山郡的唐軍,被繳械上枷帶出公主府,等待他們的是軍部的大牢,至於最終要付出什麼代價,現在還沒有人知道。
事後看來,這場營救確實顯得太過痴心妄想,被評價為喪心病狂也沒有什麼問題,但事實上,華山嶽不傀,為唐軍將領青壯派領袖,他並不像此次計劃所展現出來的這般無能,事先擬定的計劃堪稱完美。
初回長安便以雷霆之勢動手,各個環節都有準備,只要他能夠帶著李漁走出公主府,那麼無論是巡城司還有侍衛處,都不可能阻止他們離開長安,而如果真讓他帶著李漁回到固山郡,誰知道此後的大唐會變成什麼倘太極拳?
只可惜他的運氣實在是差的有些厲害,誰都沒有想到,朝小樹要去見李漁,更想不到的是,寧缺也隨他一起到了公主府。
府外街上的熱鬧與議論,並沒有影響到府里深處的幽靜。
寧缺對朝小樹說道:「你現在還想和她談嗎?」
朝小樹沉默片刻後說道:「看到了,那就不用談了。」
「那你等我一會兒。」
寧缺說道:「我忽然有些事情想和她談一下。」
露台幽靜,湖面積雪漸厚,更添幾分淒冷,小蠻被僕婦帶去睡覺,只是今夜見著如此血腥的殺人畫面,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睡著。
寧缺放下拐權,有些困難地坐到案邊,伸手拿起李漁身前那盞冷茶,喝了兩口潤了下嗓子,然後說道:「其實我真的不想再罵你白痴了。」
李漁看著那盞殘茶,說道:「罵的有些膩了?」
寧缺說道:「安安靜靜呆在這個園子裡,雖然景致有些單調,但總比死了好,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麼卻偏要不死心?」
「我說過,被幽死和被殺人,我寧肯選擇後者,而且華山嶽不顧身家性命也來救我,我還能做些什麼?難道向你告密?」
李漁看著他微微嘲秀說道:「在御書房裡那個夜晚,你曾經對我說過,你的冷酷我會慢慢看到,接著你便在殿上殺了琿圓,現在是不是該你接著展示冷酷?如果你要殺我最好直接一些,不要用我白痴來當藉口。」
寧缺說道:「我想罵你白痴,不是因為今夜這件事情,而是因為今夜發生了這件事情後,你似乎依然很自信不會被我殺死。」
李漁說道:「如果你真想殺我,這時候就不會留下來和我說這些話。」
寧缺搖了搖頭,說道:「殺你是很簡單的事情,不殺你確實是比較麻煩的事情,但這種麻煩不是你所以為的那種麻煩。」」
李漁微微蹙眉,卻沒有說話。
寧缺看著她清麗的容顏,仿佛看到多年前篝火堆旁,抱著小蠻聽自已講童話故事的那個婢女,說道:「看來這些天你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李漁依然沉默不語。
寧缺說道:「這世間沒有什麼奇貨可居,無論是小、蠻的身世,還是你在草原上的影響力,都不會影響我和皇后娘娘做決定。
李漁盯著他的眼睛,收在袖中的雙手微微顫羽。她能夠想到寧缺看明白自已的想法和依靠,卻沒有想到,寧缺在知道這一切後,還顯得如此冷淡。如今舉世伐唐,除了西陵神殿,真正能夠威脅到大唐的,便是自北方南侵的金帳王庭騎兵,大唐如果想要徹底解決來自北方的威脅,小蠻的身世還有她在金帳里的影響力,便顯得非常重要。
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她算準了書院和朝廷一定會留著自已。
「其實你想的不算錯,但書院和朝廷不見得這樣做,尤其是當我發現你想要把這些當作籌碼的時候。」」
寧缺看著她說道:「死了李屠夫,我一樣可以吃豬,夫子走了,書院依然強大無敵,對於金帳王庭擁有的萬里荒原,我早有計劃安排,如果有你幫助,自然更好,如果沒有你,我一樣會獲得最終的勝利。」
李漁看著他挑眉說道:「哪怕要多死很多人?」
寧缺說道:「只要死的不是唐人。」
李漁想到了某種可能性,神情微變,顯得有些落寞說道:「看來大唐確實不需要我和小蠻了,難道說開戰之前,你就已經做了安排?」
寧缺沒有想到她通過隻言片語,便猜到了自已對金帳王庭所做的計劃,說道:「看來在這些方面,你確實不是白痴。」
李漁自嘲說道:「那說明在別的方面我依然是白痴。」
寧缺說道:「不錯。」
軍馬撤走,公主府前的街上漸漸回復安靜,街面上被踩成污水的積雪,卻一時半會兒無法回復到整潔柔白的模樣。
寧缺和朝小樹走在街上,靴底踩著雪水,發出啪啪的聲音。
「殺還是不殺,這個問題你最終還是要解決。」朝小樹說道:「畢竟是陛下最疼愛的女兒,如果能夠不殺,最好不殺。」
第四卷 垂幕年之年第一百九十二章 想生想死想殺人
安靜的街巷裡迴蕩著靴底踩雪水的聲音,顯得很單調,就像是有人用手掌拍打皇宮裡那口舊鐘,發不出來嗡沉的低鳴,令人肉痛。寧缺腋下的拐杖隨著腳步,有節奏地落在雪地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聽到朝小樹說的話,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說道:「書院不干政,殺不殺她最終還是由皇后娘娘說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