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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李漁靜靜看著他說道。
當宋御史離開之後,武英殿大學士莫晗從書架後走了出來。他看著御書房緊閉的大門,略帶憂慮說道:「若有鎮國大將軍坐鎮長安,無論軍心還是民心都會得到進一步的穩固。臣擔心的還是清河郡,諸閥雖說臣服多年……」
「不用擔心。諸閥耗費了如此多的資源,才把琿圓和我推到這個位置,即便他們有別的想法,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強行改變方向,不然那種強大的撕扯力,會讓諸閥內部出現極大的問題。」
李漁不等他說完,神情冷漠說道:「而且諸閥後人,包括崔老太爺的二公子和幾名親孫都在長安,他們豈敢生出異心?」
莫晗思忖片刻,覺得殿下的安排,確實沒有什麼漏洞,但他臉上憂慮的神情依然沒有完全消除,說道:「書院還是沒有什麼動靜?」
李漁沉默,忽然拿起案上的一塊鎮紙摔到地上。
啪的一聲,鎮紙碎成無數塊。
她無法壓抑心中的憤怒,身體微顫道:「書院依舊封門不見客……我大唐養書院千年,現在帝國危殆,難道他們還不肯出手?」
便在這個時候,有太監在御書房外輕聲說了句話。
李漁怒意未消,寒聲喝退。
那名太監聲音微顫,卻沒有依言退下,仍然繼續說道,有人要見殿下。
聽到那個人的名字,李漁怔住了。
莫晗微微皺眉,說道:「殿下自己見他便是,本官先行告退。」
連夜入宮,強硬要求面見公主殿下的人,是朝小樹。難怪無論侍衛還是太監首領都不敢斥退,連不稟報都不敢。
李漁看著秋樹下那名青衫中年男子,沉默片刻後說道:「前些日子,我專程請朝二叔入宮,朝二叔不予理睬,為何今日卻又要來見我?」
朝小樹說道:「前些天殿下見我,是為了朝政之事,我當年便對陛下說過,我不會理會大唐朝政,所以我不願意入宮來見你。」
李漁微微蹙眉,問道:「那為何今夜又願來見我?」
朝小樹說道:「因為這不再是朝政之事,而干係到大唐的安危。」
李漁說道:「朝二叔有什麼事情,請直接說。」
朝小樹說道:「我想請兩道聖旨。」
李漁有些吃驚,問道:「聖旨?你要做什麼?」
朝小樹說道:「一道聖旨給魚龍幫,如果長安城被西陵神殿的道人挑弄混亂,幫中兄弟方便出面替陛下鎮壓。」
李漁靜靜看著他,似乎想要看出他這句話里是不是隱藏著別的意思,說道:「長安城不會亂,所以我想這道聖旨沒有必要。」
朝小樹看著她,說道:「殿下真有信心長安城不會亂?」
李漁說道:「城中有長安府,有侍衛處,還有驍騎營……」
不等她把話說完,朝小樹說道:「我想請的第二道旨意,便是與驍騎營有關,我想陛下或殿下你授我臨時之權,統轄驍騎營上下。」
李漁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些,很不理解他的要求,說道:「我已經承諾,長安城絕對不會亂,無論那些忠於皇后的官員如何討厭,在解決外患之前,我絕對不會對他們動手,那麼你還要驍騎營做什麼?」
「我要帶著驍騎營離開。」
「你要離開長安?」
「不錯。」
朝小樹看著她說道:「你我都清楚,大唐如今所有的軍力,都要用來抵抗金帳王庭,和西陵神殿北上的大軍,還要留一部分盯著月輪國,如今東北邊軍已然覆滅,朝廷再也找不到任何軍隊去抵抗燕國來的大軍。」
李漁搖頭說道:「固山郡和各州都還有廂軍。」
朝小樹說道:「廂軍行動遲緩,無法跟上草原騎兵的速度。」
李漁說道:「那些東荒的草原騎兵,沒有什麼危險,即便放他們進入國境,也無法影響到整體的戰局。」
「但大唐東部的子民,會被殺害,會被擄掠,會被活活燒死。」
朝小樹靜靜看著她,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縱那些草原騎兵入侵,他們搶劫得越厲害,燒殺得越厲害,軍紀越敗壞,他們的行動就越遲緩,就像貪心的狗熊一樣,最終會累得不行,甚至吃撐到再也沒有吃飯的欲望,於是便無法威脅到長安和大唐最繁榮富庶的要害。」
李漁冷聲反問道:「難道這樣不對?」
「損失一些老弱婦孺,普通百姓,被燒的也是田野村莊,破落小城,卻能節省一路大軍,有可能換來大唐千世太平……如果這麼來看,這當然是對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睿智的決定,冷靜的應對。」
朝小樹沉默片刻後,說道:「但大唐不只是長安城,那些老弱婦孺、普通農夫,也是唐人,那些田野村莊、破落小城,也是大唐。」
李漁說道:「所以……你要帶著驍騎營去東方?」
朝小樹說道:「不錯,如果先帝還在世,他應該早就這樣做了。」
李漁說道:「哪怕你明知道,驍騎營根本無法改變東面的局勢?」
朝小樹說道:「至少,我們要讓那片土地上的人們知道,大唐沒有忘記他們。」
李漁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第一道旨意我不會給你。」
朝小樹說道:「多謝殿下。」
李漁在御書房裡召見諸人的時候,她的弟弟李琿圓,也在自己的宮中與人談話,只不過這場談話進行得並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