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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總之我算過,如果我們兩個人能夠配合得好,隆慶皇子都不見得能搞得過我們,為什麼不嘗試一下?」
莫山山微微一笑,說道:「那就試一下吧。不過如果搶到了怎麼分?」
「到時候可以抄錄副本,你帶回墨池,我帶回書院,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夫子他老人家,搶卷天書當見師禮,想著就覺得很興奮啊……」
寧缺越說越激動。
莫山山的眼眸里忽然閃過一抹羞意,說道:「我要你抄錄的那份。」
寧缺揮了揮手,豪邁說道:「你先挑。」
站在雪地里,二人想像著可能性幾乎為零的美好未來,都笑得有些痴憨。
第五十二章 有人在山裡
痴憨的笑容在潔白的雪林間顯得格外乾淨,仿佛能感染樹枝上的每一道雪,雪堆下的每一根草,然而二人身前那個雪坑裡的符紙化成的火苗,卻明顯沒有什麼感染力,被寒風吹拂著招搖很長時間依然沒能變大。
寧缺看著裁決司執事屍首黑衣上的小火苗,有些尷尬地發現,自己的符道本事和身邊的少女符師原來差距竟是如此之大,昨夜莫山山隨意一符,那名裁決司執事便被焚為灰煙,黑色衣衫卻是絲毫不損,而自己在長安城裡用心寫出的符火,與之相較完全弱得不像話,這要燒多少天才能把屍體燒成灰煙?
莫山山注意到他臉上的尷尬神情,險些沒有忍住笑聲,強行低下頭去斂了笑意,露在棉袖外的手指輕輕一彈,雪坑裡頓時火勢大作。
那些近乎熾白色的火焰須臾出現,須臾消失,寧缺站在坑旁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到灼熱溫度,便發現坑中雪融為水漸向地下滲去,而裁決司執事的屍首已經消失不見,這一次連同那些黑色重衣也全部被燒毀。
寧缺看著眼前這幕畫面嘆了口氣——符之一道在於天賦,施符則是運用之妙,他寫的符遠不如書痴,而這時竟連書痴如何出的手也看不明白,不免有些悻悻。
「顏瑟大師說我是符道千年難遇的天才,可和你在一起久了,我總覺得他是在騙我,或者就是他的眼光比書聖大人要差太多。」
他看著莫山山漂亮清稚的眉眼,確認少女年齡應該和自己相仿,不好意思問她究竟多大,搖了搖頭感慨說道:「你才是真正的符道天才。」
莫山山看著他認真問道:「十三師兄,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學習符道的?」
寧缺數了數日子,回答道:「春天的時候,也快大半年了。」
莫山山靜靜看著他的眼睛,很長時間後輕輕嘆息了一聲,說道:「如此說來,顏瑟大師的眼光真的沒有錯,你確實是符道天才。」
寧缺聽著這話很是高興,尤其是想到自己平日裡對陳皮皮的吹噓,更是感到心安不少,笑著認真問道:「我真的很強?」
莫山山點了點頭,然後想到一件事情,好奇問道:「令師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寧缺想了想後很誠實地回答道:「他是一個很猥瑣很好色的髒老頭子。」
莫山山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一些什麼,輕聲說道:「我是問夫子,因為我很好奇能教出書院二層樓你們這些學生的,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寧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說道:「也許你很難相信,雖說我現在靠著夫子親傳弟子的名聲在闖荒原,但我還一次都沒見過他老人家。」
莫山山眼睫微眨,似乎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
寧缺思忖片刻後,認真說道:「不過根據我對二層樓那些師兄師姐的了解,我想夫子他老人家肯定是個很驕傲很得瑟很了不起的傢伙。」
這個世界上敢用傢伙這兩個字稱呼夫子的,大概也只有書院後山的這幫傢伙。至於他的這些形容,其實也都是廢話,像書痴莫山山這樣的人當然清楚夫子非常了不起,而一個了不起到夫子這種境界的人,憑什麼不驕傲得瑟?
「你的師傅書聖先生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寧缺看著她好奇問道。
聽到老師的名字,莫山山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有些敬畏,有些清冷惘然。她緩緩低下頭,轉身向雪林外走去,表示自己不想談及這方面的事情。
寧缺看著掛雪冬林間那個清冷蕭蕭的背影,眉頭皺了皺,回頭看了一眼雪坑,確認毀屍滅跡的工作完美地結束,加快腳步向那個背影追去。
蹄踏白雪,大黑馬載著沉重的行李低頭而行。
它看著林間雪地上那兩道清晰的足印,看著足印前方那兩個沉默的年輕男女,心中有些疑惑,心想來時拖著石兒草,回時你們怎麼好像不在乎足跡的問題?
驟然間,大黑馬想明白一件事情,不由感到好生惱火,憤怒地搖晃著馬首,就像來時之前那般,拔蹄馳向雪林邊緣。
寧缺把大黑馬辛苦四處銜來的樹枝與乾柴用繩索摁在它的身後,滿意地拍了拍馬背,從懷裡掏出那根模樣古怪的草,塞進馬嘴表達獎勵。
莫山山好奇看著這一幕,心想書院二層樓出來的人古怪,就連這些牲畜竟也如此古怪,仿佛能通人性一般,也不知道是如何教的。
寧缺說道:「要在雪原上清除痕跡,昊天老爺降一場暴雪當然是最好的方法,如果天不降雪,那我們就要小心一些,至少來時路和回時路不能是同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