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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徒臉色蒼白,做為無距境的大修行者,他最忌諱的事情,便是被武道巔峰強者或者像寧缺余簾這樣的魔道強者近身,而此時,他被寧缺偷襲鎖死,如何能夠避開撲面而來的那道山崖?
便在最後的生死關頭,這位經歷過永夜,對如何活下來擁有最豐富經驗或者說智慧的大修行者,暴發出了罕見的能量。
一聲厲嘯從他唇間迸射而出,天棄山脈里本已稀薄到了極點的天地氣息,被他浩瀚的念力召引而至,層層疊疊鋪在他面前的空氣里。
每層天地氣息都很薄,比紙還薄,但無數層天地元氣疊加起來,就像無數張紙疊加在一起,非但擁有了厚度,而且極能卸力。
在如此短的時間裡,酒徒召引並且重構了數百層天地氣息,這看似簡單,實際上展現了難以想像的強大境界!
堅硬的山崖前方忽然出現一道無形的沼澤。
寧缺抱著酒徒,像顆流火的石頭,轟進了這片沼澤里。
一聲巨響,在山崖間響起,因為撞擊不是很脆,所以不是轟的一聲,而是嗡的一聲,聽上去就像是一把重錘,擊打在厚厚的紙上。
如果是那麼厚的石頭,或者也會被錘擊碎。
但如果是無數紙疊在一起,卻無法擊碎。
酒徒悶哼一聲,唇角溢出鮮血,打濕了那三縷瀟灑的須。
寧缺悶哼一聲,臉色變得極其蒼白,在燕境腰子海處被隆慶傷到的肋骨舊患,再次折斷,胸口處的衣裳被血染濕。
兩個人都沒有死。
崖壁上出現蛛網般的裂縫,兩個人便在網中堊央。
寧缺一腳踏在崖壁上,踏出更密的裂縫,借著巨大的反震力,帶著酒徒的身體,再次向著堅硬的崖石地面墜落!
墜落之勢極速!
同時,他用雙臂扼住酒徒的咽喉,驟然發力,前額狠狠地砸向酒徒的後腦,右膝陰險地提起,襲向酒徒的會陰!
他最擅長近身戰,生生打死阿打,轟死橫木,直至在那條怒河畔殺死隆慶,他最後靠的都是身體,除了葉紅魚,根本沒有誰是他的對手。
問題在於,論修行境界,他與酒徒的差距極大,如果是正常的戰鬥,他連靠近對方身邊都做不到,如何攻擊?此時靠著偷襲以及大師兄那記天下溪神指的本命,他極難得地與對方靠在了一處,他當然要珍惜這種機會。
珍惜,自然手段盡出!
在向地面落下的數百丈距離里,足夠他用鐵一般的臂膀,直接把酒徒扼死,就算不能,他也要用拳頭,把酒徒生生砸死!
酒徒厲嘯連連,左手裡的酒壺驟然間變大,擋住寧缺扼住自己咽喉的手臂,右手自酒壺裡抽出一把劍,從各種難以想像的程度,向著寧缺刺去。
因為酒壺擋著,寧缺的雙臂無法扼碎酒徒的咽喉。
那隻酒壺代表著無量境。
同時,他發現自己的攻擊,竟也無法觸及酒徒的身體!
因為那柄該死的劍。
今日之前,很少有人知道酒徒真正的本命物不是酒壺,而是壺中的劍,今日他終於正式出劍,第一劍便重傷了大師兄,可以相見其強。
崖壁間劍光亂閃,並沒有縱橫之意,只是顯得格外犀利詭異,那些鋒利的劍意,從酒徒自己的腋下穿過,甚至有的從他雙腿之間穿過,刺向寧缺。
寧缺襲向酒徒下陰的腳,被劍擋住,但他的額頭,已經快要砸到酒徒的後腦,就在這時,酒徒的劍,又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到了。
酒徒橫劍,仿佛自刎,劍鋒卻自頸間掠過,妙到毫巔地刺向寧缺的眉心。
面對這樣一柄劍,任誰都要避,哪怕是本能里,看著眼睛裡漸近的劍影,也會想避,但寧缺沒有,因為他的眼已經紅了,什麼都看不到。
他像是根本沒有看到酒徒的劍,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的一聲脆響,劍斷了。
寧缺的眉心被劍刺出一蓬血水,這一次,他的眼睛真的被染紅。
雖然受到了那道劍的隔絕,他最終還是成功地攻擊到了酒徒,雖然最後殘留的力量,已經無法直接將酒徒的頭砸碎。
酒徒暴怒厲嘯,難掩痛楚。
厲嘯驟止,因為他們已經落到了地面。
轟的一聲異響,崖石亂飛,煙塵瀰漫。
寧缺的身體被震飛。
煙塵漸斂,景象漸清,只見酒徒左手握著酒壺,酒壺半陷在堅硬的崖石里,他的身上到處都是血,尤其是後腦處,鮮血流淌不止。
寧缺的臉上,身前,也都是血。
兩個人看著都極慘。
酒徒看著他,唇角溢著血,眼神極其冷漠恐怖,看著實非人類。
「你……居然……敢偷襲我?」
他的聲音也極其冷漠,仿佛不是人類。
因為他此時已經憤怒到極點。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被一個未能逾越五境的後輩,逼到如此狼狽的境地,更令他憤怒的是,自己真的險些被對方殺了!
這一切他認為都是因為寧缺是偷襲,不然憑什麼?
寧缺真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雖然他向來自稱書院之恥,但也覺得對方太過無恥。
偷襲……難道你先前沒有偷襲我家師兄?
「你……居然……敢偷襲我?」
聽著酒徒居高臨下冷漠憤怒而依然自戀驕傲所以斷續的質問,寧缺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應道:「我還敢操堊你媽堊逼,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