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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看著她忽然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會對我很好。」
曾靜夫人看著她小臉上露出的真摯笑容,心都快融化了,伸手取掉她一直攥在手心裡的那塊大抹布,牽著她的手憐愛說道:「那你跟不跟我們走?」
桑桑還是搖了搖頭。
曾靜夫人不解問道:「為什麼呢?」
桑桑說道:「因為少爺還沒有回來,等少爺回來後我會問他應該怎麼辦,如果他覺得你們真是我父母,那我自然會認你們,到時候我會常去看你們的。」
曾靜夫人從她話里聽出一些別的意思,愕然重複道:「常去看我們?」
桑桑說道:「就算相認了,我還是得住在鋪子裡啊。」
曾靜夫人吃驚問道:「為什麼呢?」
桑桑看著她認真回答道:「寧缺他這些年變懶了很多,好多事情都不願意做大概也不會做了,所以我要煮飯洗衣,還要拖地擦桌,有時候那些府上的管家過來偷廢紙,我還得拿條帚把他們趕跑,實在是沒有辦法在學士府過夜。」
曾靜夫婦怔住了,完全想不明白,一個做牛做馬苦累不堪的小婢女,在得知自己是大學士府千金、飛上枝頭變成一隻雛鳳後,沒有痛哭流涕撲進他們懷裡,而是一心繫著要留在萬惡的主家替那個懶惰的少爺打理一切事務……那個叫寧缺的傢伙究竟是施了什麼法術,竟讓自己的女兒說出這樣的話來?
桑桑接著說道:「而且寧缺他有時候想事情想得太多會睡不好覺,只有抱著我睡才能入睡,而有時候我覺得太冷也喜歡抱著他睡,所以如果分開都會睡不好哩。」
曾靜夫婦互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和疑竇,心想莫非女兒這些年給寧缺做小侍女,二人間已經發生了些事情?但桑桑年齡尚幼,而且看上去也不像啊。
老筆齋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桑桑知道寧缺回來的日子,所以知道肯定不是他。
陳皮皮艱難邁過門檻,揉了揉疲憊的圓臉頰,看著鋪子裡的情形,大樂說道:「難道你這裡又有麻煩?本天才還正愁那些人被我嚇住就不好玩了。」
桑桑解釋說道:「不是麻煩,你也不用玩了。」
陳皮皮說道:「那我們下盤棋吧。」
桑桑向著曾靜夫婦抱歉一笑。
就在曾靜夫婦有些惘然地離開老筆齋時,一輛簡陋的馬車駛進了長安城東門,在那輛馬車四周儘是一片鶯鶯燕燕,卻是寧缺一行人提前數日回來了。
在土陽城外,他們的馬車與墨池苑弟子們會合,然後一道南下,今日這些來自大河國的少女們終於看到了她們聞名已久的天下雄城,自然難免興奮。
車廂窗簾掀起一角,一身白裙的莫山山微眯雙眼看著長安城裡的景致人物,微圓的美麗臉蛋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看得出來她也很開心。
大師兄揉了揉在路途上被震到有些酸痛的後背,看著滿臉期待興奮神情的寧缺,苦澀笑著問道:「小師弟你為何如此急著回長安?」
寧缺認真說道:「說出來師兄您可千萬別取笑我,我雖然沒有擇床的怪癖,但只要離了家便睡不好,所以急著回家好好睡上幾覺。」
即便是感情親厚的同門師兄弟,依然還是會怕對方取笑,所以寧缺這句話其實並不完全是實話,只有他自己知道睡不好覺以及急於趕回長安城的真正原因。
不在老筆齋,便沒有人端洗腳水,沒有人煮煎蛋面,沒有人遞牙具,沒有人陪你傻笑,沒有人陪你悲傷,沒有桑桑,而他不能沒有桑桑。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友故舊,重逢初看
殘雪未褪,寒風依舊,這還沒到春天呢,長安城的街上卻開始吐露春的芬芳氣息,十餘名少女聲若銀鈴,嬌顏如花,看著街景指指點點,不知惹來多少行人的矚目。
少女們穿著淺色的開襟長裙,寬長華麗的腰帶系得比較高,風格非常清晰,見多識廣的長安百姓很快便猜出她們是來自大河國。
大唐與大河國世代交好,兩國子民間有一種先天的親近感,只是由於相隔路途遙遠,這些年長安城裡能見著大河國人的次數變得漸漸少了。今日忽然看見這麼多來自大河國的秀麗少女,看著她們身上的襦裙,年長些的唐人便忍不住唏噓起來。
老人們開始回憶開化年間那位隱姓埋名來長安求學的大河國女王,開始對身旁的年輕人們講述那位女王與唐皇之間的苦澀戀曲。
而年輕的唐人表現得更加興奮,他們站在街邊屋檐下,向著那些大河國少女拼命揮手,喊著歡迎來長安玩,有那膽子更大些的甚至直接追上了隊伍,在少女們馬畔一面跑著一面打聽她們的姓名和住址。
大河國雖然崇愛唐風,國中的女子卻是以溫柔靜貞著稱,先前入城後少女們嘰嘰喳喳議論桂花糕萬雁寺,醒過神時便覺得好生失態,小臉發燙,此時被那些年輕唐人追著詢問姓名更是羞得不行,紛紛低下頭去。
天貓女看著在馬畔喘息著奔跑的一名年輕公子,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喜愛與興奮之色,羞得把小臉蛋埋在毛絨絨的圍領間,心想我才這么小你著什麼急?
自己一行人受到長安人如此熱情的歡迎,本有些不安的莫山山笑了笑,放下窗簾開始閉目養神,疏而長的睫毛微微眨動,似乎心裡的不安還沒有完全消除,只是不知她究竟因何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