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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五指盡斷,手掌齊腕而落,他也要把葉紅魚拍死!
因為這是最好的機會。
然而,葉紅魚不可能再給他機會。
葉紅魚閉眼。
緊接著,她斂了全部的劍意。
殘破的裁決神袍,如枯葉般捲起,裹住她的身軀。
一絲劍意,都不再泄出。
甚至連生機都不復存在。
前一刻,還像是一把劍的她,這一刻,變成了無知無識的頑石。
就像是多年前,魔宗山門外明湖底那些布滿青苔的頑石。
那些頑石上刻著兩道劍痕。
更多年前,那些劍痕是軻浩然留下的。
後來,有些新的劍痕是她留下的。
現在,她把自己變成了那些石頭,身上的傷口,亦和劍痕一般。
她想做什麼?
不及思考,更來不及分析。
熊初墨的手掌,終於完全落在了她的肩上。
喀喇一聲巨響,她的肩骨盡碎,鮮血狂飆。
熊初墨不解,趙南海不解,不解她為何寧肯重傷,也要承受這一擊。
便在這時,神殿那頭的中年道人,抬頭看了一眼。
她就像顆真正的石頭,被來自天穹的力量擊飛。
力量,決定速度。
她承受了無人承受過的力量,便擁有了難以想像的速度。
除了無距,人世間再沒出現過這般快的速度。
她在裁決神殿裡飛掠,殘破的裁決神袍拖出道道殘影,與空氣劇烈地摩擦,甚至開始燃燒起來,頑石便變成了隕石,拖出了火尾。
或者,這也是火鳳的另一種形態。
從進入裁決神殿後,中年道人便一直低著頭,沉默不語。
直至此時,他終於抬起了頭。
他抬頭看殿內的神輝海洋,看光影之間那道身影,看那顆砸向自己的隕石,看那隻沉默而肅殺的火鳳,想明白了她要做些什麼。
葉紅魚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他。
不是趙南海,也不是熊初墨,就是他。
與趙南海的神術比拼,只是熱身。
硬接熊初墨的天啟,只是加速。
這兩大強者的全力出手,對葉紅魚來說,只是借勢。
她不惜身受重傷,也要把自己的狀態調到最強,最狂暴的那一瞬。
為什麼?就為了殺死自己?
葉紅魚來的太快,中年道人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她便到了。
火鳳燎殿,隕石降世。
即便是觀主在場,也無法避開。
中年道人發現,觀主還是自己,依然低估了葉紅魚的能力。
年輕的裁決神座,真的是萬法皆通的天才,她的神術造詣竟勝過趙南海,她竟把自己的身軀修成了本命道劍,而她最後把自己變成頑石,那更是傳說中千年前那位光明大神官領悟出來的塊壘陣意!
當今世間,懂得塊壘陣意的,只有如今的大河國女王,她又是從哪裡學的?中年道人想不明白,但他必須接住對方。
不然,這隻火鳳便將飛出裁決神殿,破開桃山,得到真正的自由。
這是道門絕對不允許的事情。
中年道人仲出右手,一指點出,動作很遲緩。
火鳳來的如此之快,快到前無來者。
他的動作如此緩慢,卻搶在了火鳳之前。
他的神情凝重,手指也沉重到了極點。
知其,守其,為天下溪。
知守觀絕學,天下溪神指。
中年道人的天下溪神指,比起當年的陳皮皮,不知高出多少層次。
一指出,天下皆寧!
裁決神殿裡熊熊燃燒的昊天神輝,仿佛被冰凍的火焰,不再搖晃!
那道來自天穹的力量殘餘,仿佛感受到了指間的意味,也平靜了下來!
火鳳的焰尾,瞬間斂沒!
狂暴的隕石,忽然間露出了真實的面容,那些青苔,何能傷人?
中年道人施出了自己最強大的手段。
他御光明而來,一指點出。
火鳳一聲鳴嘯,有些絕望。
葉紅魚的神情卻依然是那般漠然,似乎什麼都不在意。
她握劍,然後,出劍。
火鳳光羽四散,她根本不理會。
殿內勁氣四溢,狂風席捲,火鳳驟然散去,只剩下她的本體。
她一劍刺向中年道人。
很普通的一劍,卻是最強大的一劍。
如箭中重革,如石落幽潭。
一聲響,有迴響,念念而響。
中年道人的手指,與她的劍終於在空中相遇。
風驟息,塵漸落,裁決神殿瞬間回復幽靜。
數道金線,從葉紅魚的身體裡迸出,然後飄落,似真正的枯葉。
她握著虛劍,面無表情站在中年道人身前,裁決神袍半散,卷落在腰間,露出赤裸的上半身,血水從完美的曲線間淌落。
此時的她,渾身血污,半裸而立,似很狼狽,實際上是極美。
那是一種神聖的美,聖潔的美,純潔的美。
但這種美很誘人。
誘人與神聖,其實並不牴觸,至少在此時此刻她的身上。
血水從她的身上淌落,落到她的腳下,流進石板里的縫隙中。
那些縫隙漸漸被血水灌滿,然後開始發光,就像是一道道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