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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寺里數萬民眾震驚錯愕看著天空,根本不明白先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很多人都開始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七枚大師和佛道兩宗的修行強者,看著場間那名書生,臉上寫滿了震驚的神情,即便是七枚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敬畏。
眾人都知道,那名書生為了對抗首座的佛言,已經受了極重的傷,然而一言出,便能令滿天神佛消散,這已經足以震驚世間。
書院大先生,果然就是書院大先生。
大師兄抬起右臂,擦去唇角的血水,看著講經首座,卻對身後的寧缺說道:「老師說過,君子不立險地,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寧缺看了眼師兄的背影,猛地轉身向人群外掠去。
大師兄痛苦地咳了兩聲,然後再次消失。
講經首座的身旁捲起一陣巨風。
第二十四章 聖火焚我殘軀
其實那不是風,而是肉眼看不到,普通人永遠感知不到的天地氣息,在圍繞講經首座的身體旋轉,從而帶動空氣的流動。
五境之上的無距,是很難理解的一種境界,但這種境界真實地存在。
在肉眼無法看到的天地氣息的通道或是無數扇門之間,大師兄以無法想像的速度,或者以超越速度的方式移動,挾著天地氣息漸捲成絮成湍流,把講經首座與真實的世界完全隔絕開來。
此時的講經首座看到的世界是無數根單調的線,聽不到任何聲音,他的聲音也無法傳到真實的世界裡,他和真實的世界暫時分離。
寧缺沒有錯過這個機會,背著桑桑便開始逃亡。
天地元氣化作的滿天神佛,被大師兄一句子不語盡數碎為虛無,形象驟失,變成了無數泛著光澤的碎絮,他穿掠而過,光屑落在他和桑桑的身上、頭上,被二人身上漸凝的稠血粘住,閃閃發光就像是鑲了無數顆鑽石。
佛道兩宗的修行強者,已經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寧缺幾個縱身橫掠,剛尋找到一個相對薄弱的突破點,便發現七枚出現在身前不遠處。
講經首座被大師兄暫時困住,場間境界實力最高的便是這位七枚大師,寧缺最警惕的也是他,而這位懸空寺強者果然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面對七枚,面對著白塔寺里的人潮人海,寧缺沒有帶著桑桑逃離朝陽城的信心。
人群已經圍了過來,把白塔寺里的湖岸橋道和殿廊,堵得嚴嚴實實,佛宗的苦修僧開始集結,兩名紅衣神官帶著十餘名西陵神衛出現在人群最前方。
寧缺身體微寒,但就在下一刻,他注意到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那兩名來自西陵神殿的紅衣神官,臉上的神情很奇怪。
那兩名紅衣神官,看著高速奔來的寧缺,並不警惕,更不驚恐,也不憤怒,顯得非常平靜,平靜中帶著無限的尊敬還有一抹決然。
寧缺確認自己沒有見過這兩名紅衣神官,然後他注意到,這兩名紅衣神官流露出尊敬與決然神情之時,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背著的桑桑。
兩名紅衣神官站在七枚身旁,十餘名西陵神衛和數十名佛宗苦修僧,正向著他們集結,意圖就在這裡形成一堵厚牆,攔住寧缺。
潔白的光焰,從這兩名紅衣神官的手掌里緩緩燃燒而起,瞬間照亮因為被雲層籠罩而顯得有些清幽的佛寺,正是昊天神輝!
十餘名西陵神衛的眼眸,被昊天神輝照耀得明亮起來,先前對寧缺的警懼,盡數變成了自信與驕傲,還有殉道者的狂熱。
看著兩名紅衣神官掌心燃起的昊天神輝,寧缺眼瞳微縮,心中湧出極大警意——曾經是光明之女的桑桑,擁有世間最純淨聖潔的昊天神輝,他對西陵神術也不陌生,知道即便是在擁有無數強者的西陵神殿裡,能夠修行神術的神官也極為稀少,結果今天居然一下便出現了兩個,西陵神殿下的本錢果然不小!
看著寧缺的身影越來越近,那兩名紅衣神官眼眸里的決然愈來愈濃,神情愈發莊嚴虔誠,手掌里燃起的昊天神輝越來越猛烈。
四道聖潔的白色光焰,從他們的掌心向上而起,場間光明一片。七枚大師看著寧缺,嘆息一聲,緩步向旁邊挪移了兩步。
寧缺明白他這兩步的意思——如果七枚大師和這兩名紅衣神官聯手,他無論如何都沖不過去,而他先前沒有殺那名小男孩,七枚便給他一個機會,與這兩名強大的紅衣神官先戰一場。
然而無論是寧缺還是七枚大師,都沒有想到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兩名來自西陵神殿的紅衣神官,此時施出神術的對象,並不是寧缺,而是……他們自己。
昊天神輝的光焰,從兩名紅衣神官的掌心噴涌而出,從他們的紅色神袍下方噴涌而出,順著那些細密的布料間隙鑽出來,從他們的口鼻眼耳里噴涌而出,從他們的每根頭髮每個毛孔里噴涌而出,兩名神官的身體仿佛變成了兩盞明燈!
七枚大師瞬間感知到了極大的危險來臨,卻根本來不及縱身避開,悶哼一聲,盤膝跌坐於地,結了個蓮花印,雙手護住自己的雙眼。
兩名紅衣神官看著遠處的桑桑平靜微笑,笑容被光線耀得非常從容,然後他們的身體大放光明,然後,猛然……自爆!
轟轟兩聲巨響!
白塔寺里的天地氣息驟然一亂,湖水劇烈地震盪,不知多少株垂柳斷裂墮地,無數鮮血與斷肢,在空中飛舞,一瞬間便不知有多少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