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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池微微一笑說道:「應該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曾靜聲音微寒說道:「你做出如此血腥之事,當然沒有資格。」
何明池說的是機會,他說的是資格,表達的是不一樣的意思。
「我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個好人。」
何明池看著他說道:「所以曾大人不用教訓我,你也不用問我,為什麼今夜我會放過曾府,因為……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你們明明是冥女的生身父母,為什麼卻不能死呢?」
何明池自言自語道,看來真的很困惑,只不過他也想不出什麼結果,搖了搖頭,便離開了曾府。
人群離開,曾府大門卻已被撞破,在這個混亂的夜晚,顯得非常不安全,更麻煩的是,前院不知被誰點了一把火,現在火勢變得越來越大。
曾靜夫婦還有那些互相攙扶著的受傷家人,依次走出府門,等著馬車套好後,便準備去雁鳴湖畔,在女婿的那片院子裡藏一夜。
便在這個時候,數十名青衣青褲的漢子,拿著短刀跑了過來,其中為首的那個頭目,看著曾靜夫婦無恙,不由大大鬆了口氣。
「大人,齊四爺讓小的接諸位去春風亭。」
第一百零四章 上官揚羽
夜色深沉,很多人影或掠或縱,翻過府牆,潛入花園。
這些年來,何明池在昊天道南門和天樞處里,擁有了很多忠誠的下屬,這些不甘寂寞的修行者,數量雖然不多,但造成的殺傷力卻是十分可怕。
李琿圓遇刺震怒,把天樞處的腰牌也給了他,讓他放手去做,這個夜晚,至少十幾名官員倒在了血泊之中,更多的無辜民眾在混亂里喪生。
朝廷派去監守清河郡會館的官員和軍人,也被混亂弄得極為狼狽,竟是沒有注意到,有好些清河郡諸閥的子弟,趁亂逃了出去。
這些人離開會館之後,很快便與清河郡諸閥暗中扶植的官員會合,據事後調查,當夜長安城的混亂,與這些人的推波助瀾脫不開干係。
曾靜全家被接到了春風亭橫二街的朝宅,下人自有安排,受傷的人也有魚龍幫里的醫師負責處理,曾靜帶著夫人前去拜見朝老太爺。
朝宅正堂里燈火通明。
曾靜還沒有來得及誠摯表示感激之情,便被朝老太爺揮手止住。
這位平日裡只喜歡聽戲逗孫的老爺子,看著滿臉擔憂緊張的霖子,極為不耐煩說道:「兒媳呀,你就不要擔心了,只要你男人沒死,就沒有人敢來府里鬧事,有膽子殺進咱家的人,早就殺到皇宮裡去了。」
曾靜聽著老太爺這話,不由微凜,心想老人當年必然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待旁邊有人行禮,他才發現原來堂內還有別人。
朝老太爺看著常思威厲聲斥道:「宮裡那對姐弟是白痴,難道你也是白痴?羽林軍北上抗蠻你不去,那你就得把長安城給我護住了!還在猶豫什麼?只要這時候還敢在街上的人,統統殺死!修行者只要敢露面,就集弩殺之!」
常思威領命,匆匆而去。
齊四爺也在堂間。
魚龍幫是長安城的地頭蛇,局面再亂,也能應付自如,他的幫中兄弟今夜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唯獨在曾府門口,被修行者殺死了幾人。
齊四爺很是憤怒,卻不敢在朝老太爺面前表現出來,問道:「二伯,那幫里兄弟做什麼?他們總得做點什麼吧?」
朝老太爺輕捋鬍鬚,還沒有來得及指點,便聽著堂外傳來管事的稟報聲,說是長安府尹上官大人來拜見老太爺,不由眼前一亮。
「你要做的事情來了。」
上官揚羽大人匆匆走入朝宅正堂,以子侄身份向著朝老太爺拜了下去,然後才發現曾靜也在,神情不由微凜。
「大人你比老頭兒我狡猾,想來也沒什麼事情要問我,那便是要找齊四,你和他說去,我帶著曾大人去後園逛逛。」
朝老太爺說完這話,帶著曾靜便向堂外走去。
上官揚羽看著朝老太爺的背影,猥瑣的三角眼裡閃過一抹亮澤,旋即恭謹無比再行禮說道:「老太爺客氣。」
朝老太爺沒有回頭,說道:「大人才是真客氣。」
待朝老太爺和曾靜的身影完全消失,上官揚羽再直起身子,望向齊四爺,沉默片刻後問道:「看情形,諸位是準備倒向皇后娘娘那邊了?」
齊四爺笑著說道:「大人這是說的哪裡話?我們這些混江湖的苦哈哈,哪裡有資格在這等大事上做選擇?還不是朝廷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上官揚羽冷笑一聲,心想你們這些人混的可不是普通的江湖,卻也懶得點破,想著時間緊迫,直接說道:「齊幫主,我是來向你借人的。」
齊四爺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對方的意思,試探著說道:「大人開玩笑,想大人統管著長安府衙……」
「這種時刻,本官不願與你說那些藏頭露尾的話。」
上官揚羽面色一肅,說道:「羽林軍要開始鎮壓混亂,侍衛要護著皇宮安全,我手下的衙役和班頭要去處理那些後事和命案,還要維持治安,我實在是抽不出人手,所以才會想著向你要人,你究竟給是不給?」
齊四爺與上官揚羽打慣了交道,卻是頭一次看見這位大人如此嚴肅,那張猥瑣的臉上竟然流露出幾分正氣凜然的感覺,不由也隨之而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