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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初墨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起來,醜陋猥瑣的蒼老面容里,有著一絲極為變態的快意,說道:「原來你在怕我。」
葉紅魚還是沒有說話。
「是的,你很怕我。」
熊初墨的眼眸深處有幽芒閃爍,像是狼,又有些怪異,聲音也帶著因為興奮而產生的顫抖:「當年的事情,讓你記憶太深刻,當你發現是我之後,你根本不敢報仇,因為你害怕再遭受當年的經歷。」
葉紅魚看著他平靜問道:「我為什麼要害怕?」
熊初墨微微色變,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難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算現在的你不怕,當年那個可憐的、瘦弱的雙腿像蘆柴棒般的女童,又怎麼不害怕那片陰影?
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有些像是重病之後的喘息眼瞳也染上了一層血腥的潮紅色,聲音微顫。
「你在知道真相之後,想來除了憤怒也會有很多的不解,為什麼當年身為掌教的我,會冒著被葉蘇發現的危險,也要做那件事情,其實連我都沒有確切的答案,事後想起來,或者是嫉妒?」
他看著她發畔的月光,看著她美麗的容顏,有些失神。
葉紅魚平靜說道:「我對這些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
熊初墨愣了愣,不可置信說道:「你對這些不感興趣?當年觀主遠遊南海葉蘇自荒原歸來,入世修行悟生死關,然後……才會有這件事情,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件事?」
葉紅魚面無表情說道:「你趁著我兄長不在玩些小孩子把戲難道我還需要弄清楚你在想什麼?」
熊初墨的眼睛瞪的極大,乾瘦的身軀里驟然散出一道極恐怖的毀滅意味,他張著雙臂,不可置信說道:「小孩子把戲?」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非常難聽,就像是婦人的指甲在粉牆上快速地刮過,裡面滿是憤怒和不信。
人回應你,這麼多年你是不是過的很痛苦?我都不明白,你受了這麼大的羞辱,怎麼還能對那個沒用的男人寄予那麼多希望,葉蘇救不了你!」
葉紅魚如湖水般的眼眸最深處有星辰變幻,同樣有很多畫面在她的眼前不停變幻,然後漸漸消失,變成冷漠。
那件事情怎能忘記?若能忘記,當年在道觀里沐浴被陳皮皮看到身體她何至於一定要殺她?
若能忘記,她為何從來不在意被別人看到自己曼妙的身軀?難道不是因為潛意識裡覺得這具身軀很髒?
好吧那便無法忘記,但那又如何?
她看著熊初墨微諷說道:「我不是天諭院裡那些發癲的教授,我對你的心理狀態不感興趣,或者你嫉妒他,或者你腦子有問題,或者你想舔觀主的腳,我對那些事情並不關心。」
熊初墨盯著她美麗的臉,一字一句說道:「那不是小孩子把戲!」
葉紅魚盯著他醜陋的臉,一字一句說道:「可你就是個小孩子。」
熊初墨極為瘦矮,遠不及普通的正常人,這些年他始終藏身在萬丈光幕的身後,把身影弄得高大無比,正是有這方面的心理疾病。
當年他冒著極大的風險,極為不智且瘋狂地欺凌還是幼女的葉紅魚,或者也是來自於他這方面的心理疾病。
葉紅魚淡然說道:「我知道你很想看到什麼,你想看到我難過悲傷憤怒絕望,看到我覺得自己不再潔淨從而羞辱,但很遺憾,你不會在我這裡看到這些,因為我可不想陪你玩這些小孩子把戲。」
又是一句小孩子把戲。
熊初墨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眼眸里的幽芒變得更加瘋狂,身上的氣息更加恐怖,寒聲說道:「我不是小孩子。」
「你比十歲的孩子還要矮。」
葉紅魚比他要高很多,居高臨下看著他。
然後她的眼光漸漸下移,落在他雙腿之間。
「幾十年前,你的陽具便被余簾毀了,就算想對我做些什麼,也做不到,我為什麼要覺得羞辱?」
她說道:「從身高來說,你是小孩子,從心志來說,你是小孩子,從性能力來說,你這輩子都只能是小孩子。」
憤怒,極度的憤怒占據了熊初墨的身心,但他反而極詭異地漸漸平靜下來,眯著眼睛沉默了很長時間。
「所以你把這件事情理解成……被瘋狗咬了一口?但你不要忘記,就算是被狗咬了一口,也會留下傷疤。」
葉紅魚平靜說道:「瘋狗也有牙齒,你那東西廢了,便等於沒牙的狗,被咬了兩口又能留下什麼?」
始終,她都表現的很平靜,沒有嘲弄,沒有刻意的憐憫,沒有不經意的憤怒,然而這便是最大的嘲弄與輕蔑。
因為這些都是事實。
哪怕熊初墨是強大的西陵神殿掌教,是道門第一人,是恐怖的天啟境界強者,是曾經凌辱過她的兇手。
在她平靜的目光下,只是一個陽具被廢、終生不能人事、長不高、廢到不能廢的孩子,一個姓熊的倒霉孩子。
「我會殺死你。」
熊初墨忽然說話,語氣嚴肅而沉重:「我不知道你和觀主說了些什麼,雖然你此時表現的很平靜,但我知道你很想我死,你比世間任何人都更想我去死,那麼我必須殺死你。」
葉紅魚靜靜看著他,說道:「你來裁決神殿說這些話,不就是想激我先對你出手?我沒有給你機會,你是不是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