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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無論是南晉的劍客還是燕國宋國的修行者,雖然能夠靠近左帳王庭,卻始終沒有辦法刺殺成功,直到所有的刺客全部死亡,中原諸國才愕然地發現,那名戴著銀色面具的軍師身旁,居然有數十名洞玄境的高手!
面對這樣的局面,如果西陵神殿不出手,根本沒有誰能夠奈何得了那人,荒原上的局面變得越來越複雜危險。這時大唐東北邊軍終於開進了荒原,經過兩次慘烈的大戰,才終於勉強把荒原局勢穩定住。
荒原深處的草已經有了霜白之色,馬蹄聲聲,數十騎登上了楊林畔的一處草甸,看那些駿馬便知道這些騎士來自左帳王庭,然而奇怪的是,這些人並沒有穿著草原蠻人的衣服,而是穿著黑色的神袍。
數十騎最前面,便是那名戴著銀色面具的軍師。
那名軍師提馬上陵,伸手把銀色面具摘下,露出那張被火焰毀壞嚴重,卻依然能夠看到當初風澤的臉龐,靜靜看著南方。
這個人,自然便是逃入荒原的隆慶皇子。
隆慶皇子在燕國的親族與左帳王庭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繫,所以當初左帳王庭才會派人去燕北邊塞接應他入荒原。
進入左帳王庭之後,隆慶在極短的時間內,暗殺了王庭的大祭司,收服了其餘的祭司,向惶惶然的草原蠻人們展示了自己的強大。
在這一年裡,他用灰眼功法吸噬了那名王庭大祭司的深厚功力,還吸噬了兩名中原洞玄上境強者以及一名荒人元老的修為,境界已然突破知命中境,甚至隱隱然快要抵達巔峰,只是王庭祭司和荒人元老的精血,畢竟與他修行的道門功法不合,所以氣息稍微顯得有些雜亂,境界依然不夠穩定。
站在草甸上,看著南方遠處隱隱若現的山巒,隆慶沉默了很長時間。他想起那些年的那些事,這些年的這些事,不由心生感慨,自言自語說道:「如此大好河山,留待我來取之,可惜寧缺你已死了,不然讓我再來殺你一次,該有多好。」
荒原草已霜,西陵依然蔥綠一片。
葉紅魚出現在群山深處、那座簡樸尋常道觀前。
她穿著墨紅色的裁決神袍,頭戴神冕,神情平靜,也不叩門,極隨意地推門而入,就像是回家一般,說道:「師叔,好久不見。」
那名穿著淡青道袍的中年道士,正在湖畔洗筆,聽著聲音抬頭望去,發現是她,不由搖了搖頭,說道:「你來晚了很長時間。」
依據昊天道門的規矩,西陵神殿的三位大神官和大唐南門觀觀主,以及像顏瑟大師這樣憑藉實力擁有大神官虛銜的人,在授大神官之位後,都必須來到知守觀,只有得到知守觀的同意,授位才算正式生效。
葉紅魚去年春天便殺死前任裁決大神官,登上了那方墨玉神座,按道理她應該早就來知守觀,但她卻偏偏沒有來,奇妙的是無論掌教還是天諭神座,都默允了她這種做法,整座西陵神殿也沒有誰敢提出異議。
「只是一個過場,隨時都可以來。」
葉紅魚走到湖畔,看著孤清甚至顯得有些死氣沉沉的道觀,微微蹙眉說道:「這觀里變得越來越沒有人味了。」
中年道人把手中的濕筆甩干,帶著她向屋裡走去,說道:「觀主一直在南海,師弟去了宋國娶妻生子,不願意再回來,現在觀里就我一個人,自然冷清。」
葉紅魚說道:「小時候觀里人也不多,但還算熱鬧。」
中年道人想著十幾年前,道觀里不時響起的追逐打鬧聲,微笑說道:「皮皮離開之後,你就被送去了天諭院,其實從那時候開始,就沒有熱鬧了。」
葉紅魚沒有說話。
中年道人看著她說道:「如果是別人做了裁決大神官後不來觀里,我必然要嚴施懲戒,你自然是不怕我責罰你,所以一直懶得過來見我,為何今日卻來了?」
葉紅魚說道:「我要問兩件事情,然後看一卷經書。」
西陵大神官入觀,這是道門的規矩,其實也是極大的好處,因為按照規矩,大神官可以選擇七卷天書里的一卷學習。
「你要看哪一卷?」
「日字卷。」
中年道人不解問道:「你幼時在觀中生活過一段時間,雖然沒有機會接觸過七卷天書,但想來也能猜到一些什麼,日字卷對你修行並無助益。」
葉紅魚說道:「我想看看日字卷上有沒有那個人的名字。」
中年道人沉默片刻後問道:「誰的名字?」
葉紅魚說道:「寧缺。」
第一百零九章 永遠的生與死
柳白的名字,依然在第二頁紙的最上方,然後是君陌、葉蘇、唐、七念這些名字,每個名字,都代表著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修行者。
葉紅魚看著身前的日字卷,臉上沒有什麼情緒,她曾經在知守觀里生活過一段時間,卻沒有可能接觸到七卷天書,所以她此時還是有些緊張,尤其是日字卷的呈現方式,讓她再一次感知到全知全能的昊天的偉大。
她緩緩向後翻動書頁,看到更多熟悉或陌生的修行者名字出現在自己眼前,其中一個名字,讓她的眉頭微微蹙起,那是隆慶的名字。
書寫隆慶二字的墨水,似乎兌了很多清水,所以落在日字捲紙上的筆跡顯得非常淡,有些發灰,而且隆慶二字的架構明顯有些不穩,似乎隨時可能破紙而出,又似乎隨時可能湮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