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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看著她繼續說道:「如果書院二層樓這一次真的只招一名學生,如果隆慶皇子真的要進二層樓,那麼在你看來,謝承運還是臨川王穎有資格成為他的對手?」
「謝三公子固然才華出眾,但又怎麼能與隆慶皇子相提並論,而王穎又年歲尚淺……」司徒依蘭漸漸消化掉心中的震驚,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問道:「會不會隆慶皇子並不占入樓名額?」
寧缺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占名額,這些正在高興的傢伙們又該怎麼辦?」
他笑了笑,狀似寬慰道:「……不過我想就算知道要與隆慶皇子競爭唯一的名額,謝承運也不會就此氣餒,相反也許他能被激發出更強大的戰鬥意志。」
司徒依蘭搖頭說道:「隆慶皇子一隻腳就要踏進知命,謝三公子剛剛進入不惑,二者境界相差太過巨大,戰鬥意志起不了太大作用。」
看著露台上那些正在高興飲酒的同窗,想著後日二層樓開啟,那位隆慶皇子瀟灑走來,令書院諸生顏面無光的畫面,她憂鬱說道:「雖然謝三公子來自南晉,並不是我大唐人,但畢竟在書院學習了一年,他能進二層樓,我們這些唐人倒也能接受,可如果是……隆慶皇子壓過諸生,成為唯一進入二層樓的人,實在難以想像到時朝中長輩們會對我們這一屆學生憤怒失望成什麼樣子。」
隆慶皇子來自燕國,身份是位質子,然而他偏生又是西陵神殿裁決司的大人物,與大唐帝國分庭抗禮的世敵,如果讓這樣一個人,在長安城內以強大實力直接壓倒大唐帝國年輕一代俊彥,便等若是在大唐帝國臉上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我不明白書院這次為什麼會是這個規矩。」司徒依蘭皺眉看著湖中焦躁遊動的魚兒,說道:「這豈不是刻意為那位隆慶皇子營造出一覽眾山小的場景?」
寧缺笑著安慰道:「都還沒開始,也不知道書院二層樓究竟該如何進,你怎麼能提前預知唯一能進二層樓的人就是隆慶皇子?」
「西陵神殿乃我大唐世敵,即便站在敵人的立場上,我也必須承認,那位隆慶皇子絕對是當今世間年輕一代最優秀的人物,難覓對手。」
司徒依蘭情緒低沉說道:「承認敵人的強大並不可恥,真正令我感到苦惱的是,大唐帝國向來人才輩出,到了你我這代居然找不出一個可以與對方抗衡之人。」
「誰說沒有。」寧缺笑著說道。
司徒依蘭笑著望向他,說道:「如果你想說的是你自己,那真沒有什麼說服力。」
「好吧。」寧缺嘆息了一聲,攤開手臂說道:「這些事情你也不用多愁苦了,左右不過是些臉面上的事情,就算隆慶皇子虎軀一震威震群雄迷昏群雌,他燕國依然要對咱們稱臣進貢,西陵神殿還是不敢招惹我們,並不會有什麼本質上的變化。」
「不是臉面功夫,是榮譽和尊嚴。話說你也是邊軍出身,怎麼感覺一點都不像?」
「我大唐軍人應該是什麼樣子?像剛才華山嶽那樣目不斜視手撫刀柄走路帶風蠻霸強悍才像軍人?我可不這麼認為,軍人守土開疆靠的不是作派,而是別的。」
「別的什麼?」
「紀律,膽量,信任。」
「對了,你應該認識華山嶽不是嗎?」司徒依蘭好奇看著他。
寧缺想著先前和那位固山郡都尉目光相觸的剎那,略一沉默後笑著回答道:「他是我大唐軍方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我只是個普通人,談不上認識,只是曾經朝過面,不過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說起來我記得當時他有些不喜歡我。」
司徒依蘭並不知道草原歸旅之上那些事情,笑著說道:「我發現好像長安城裡沒有多少人喜歡你。」
寧缺搖頭駁斥道:「你明顯還不夠了解我,你可以去問問臨四十七巷的街坊鄰居,除了隔壁吳老二他媳婦兒,有誰不喜歡我來著?上次也帶你去過紅袖招,你看那些姑娘,有誰不喜歡我?」
「懶得和你鬥嘴。」司徒依蘭望向得勝居深處那片清幽的宅院,開口說道:「呆會兒你是跟著我們一起進去,還是單獨進去?」
「進去做什麼?」寧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搖頭說道:「我可不想陪那位殿下吃飯,而且她也不見得會請我們進去。」
「你果然猜到那邊是公主殿下在宴客。」司徒依蘭微笑應道:「如果平時殿下可能不會喚你我進去,但今天既然書院諸位同窗齊聚於此,殿下宴請的客人又一定不是普通人物,那麼呆會兒她肯定會喚我們進去。」
寧缺稍一思忖,便如先前華山嶽那般,明白了她話里隱著的意思,忍不住微諷一笑,在心中默然想著,李漁你終究還是忍不住在帝國年青一代里發展勢力,提升自己的影響力,同時藉此向貴客展露自己手腕粗細啊……
「總不可能一百多號人都進去。」他笑著說道:「呆會兒肯定要挑些成績好、品德優的傢伙進去面見公主殿下,哪裡輪得上我。」
司徒依蘭想起某日在公主府里偶遇他那位小侍女桑桑,惱火說道:「你和殿下往年有舊,如今也算相熟,我要帶你進去,誰敢說什麼?」
能在南城買了前御史府開食府,得勝居的老闆自然背景極深,不過操持著人來人往的營生,必然是個長袖善舞的人物。書院諸生包了湖畔露台雖說掙不了多少錢,但換做平時,他絕對會想辦法與那些學生們親近一番,以備將來之用。然而今天他卻根本沒有去與那些學生周旋,而是像個小廝般恭恭敬敬候在二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