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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面上生起一道磅礴的氣息。
朱雀繪像的雙翼掙破冰雪與青石,顯形於空中。
只聞得一聲極清亮的鳴嘯,朱雀的身體盡數離開街面,騰空而起!
朱雀千年未鳴。
今日一鳴,能驚神否?
朱雀展開十餘丈的羽翼,破空而飛瞬間來到長安南門。
城牆高聳入雲,青磚蒼老。
朱雀便飛翔在這片城牆之間。
它揮動殷紅的雙翼,仿佛拖著兩道火焰,緊緊依著城牆,高速飛翔,只用了極短的時間便來到北方。
朱雀飛到了皇宮之上。
皇后娘娘橋小皇帝的手,看著天空微微躬身。
皇城角樓里,余簾挑了挑眉。
朱雀飛越皇宮,降低高度,順著朱雀大道,向南方撲去。
這條世間最筆直寬闊的道路,是它的道路。
朱雀在這條道路上,飛的無比迅疾,十餘丈的火紅羽翼仿佛要把長安城給點著,所觸之處,殘雪驟然化為青煙。
雪街上根本沒有人能夠反應過來。
他們只聽得一聲清鳴,緊接著,便看到一片火影來到。
人們來不及思考,即便是觀主也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待他看清楚飛臨長街的是朱雀,不由露出嘲弄的神情。
觀主很少露出普通人的情緒,唯有對這隻傳說中的朱雀,他卻從來無法壓抑自已的嘲弄和輕蔑即便是他自已都想不明白原因大概是因為這隻朱雀是夫子留在人間唯一的東西。
朱雀飛臨雪街,雙翼招展熾熱的火焰把空氣都燒的噼啪作響整個世界仿佛都變成了火紅的顏色。
就當唐人們滿懷期望,看到朱雀撲殺觀主,就在觀主準備伸手把朱雀的火翼撕下來時,朱雀卻再次發出一聲清鳴。
一道火光閃過。
朱雀悄然無聲斂去聲威,化作一道火焰,落在了寧缺手中的刀上。
一聲輕微的灼燒聲,就像是烙鐵在某處印下
寧缺的刀上多了些焦黑的灼痕,還有一個非常鮮明的圖案。
那只是一隻渾體通紅的火鳥。
寧缺的鐵刀是曾經陪伴過他很多年的三把刀合而為一,就像元十三箭一樣,是書院集體智慧的結晶,擁有難以想像的強度和重量。
只有如此強的刀,才能承受他身體裡強大的力量但隨著修為境界的提高,這把刀與當年的三把刀,還有如今的元十三箭以及用之不竭的符紙相比,對他的作用顯得並不是那麼大,甚至有時候反而成為他的弱項。
寧缺很擅長戰鬥,很清楚手中的武器與自身實力無法平衡,是多麼麻煩的一件事情,但他始終沒有放棄這把刀因為冥冥中,他總覺得這把刀應該就是屬於自已的,並且必將在某一天展露真正的鋒芒。
在此刀出爐時,他甚至拒絕了四師兄和六師兄建議他像以前那樣,像世間絕大多數修行強者那樣在刀上刻上用以增加威力的符文。
因為他覺得自已那時候寫的符還不夠強大,用在鐵刀上等於是毀了這把刀,哪怕如今他已經能夠寫出神符,他依然覺得不夠。
沒有什麼理由,沒有什麼原因,他就是覺得有資格刻在這把刀上的,必然是一道非同一般的符文。
於是這把鐵刀便一直黯淡著,上面始終沒有刻上任何符線,厚重的刀身顯得那般樸實無華,只是任由無數鮮血不停地浸洗。
直到今日,長安城南一聲清鳴,朱雀破空而至,化為一道火落在了刀上,然後黝黑的刀身上,多了一道鮮紅的圖案。
寧缺這才明白,原來自已一直等的就是它。
他這才明白,夫子離開人間前,讓朱雀與自已相見的原因。
能夠與這把鐵刀相配的,確實必須是一道不凡的符。
這道符,就是朱雀。
就是驚神陣里的殺符。
刀已經從雪中拔出。
寧缺舉刀,雪粉驟散。
黝黑刀身上的朱雀神符,驟然間明亮。
一道鮮紅的火焰,從刀鋒處噴射而出直刺天穹。
此時風雪早消,青天展露在人間無數雙眼睛之前。
鐵刀噴出的那道鮮紅的火焰,竟有十餘里長,隨著寧缺舉刀的動作,在碧藍如瓷的青天上,由東北向西南拖動。
火焰拖動,碧藍的天穹上竟被燒出了一道痕跡,就像是有人拿了根像山峰般的巨筆在天空上重重寫下一筆。
這一筆便橫跨了半個天空,不知幾萬里。
寧缺落刀,刀鋒噴出的火焰隨之下移,開始寫第二道筆畫。
皇城角樓里。
余簾靜靜看著天空,看著那道在天地之間移動的火焰。
然後她看了一眼自已手裡的那把刀。
這是一把巨大的血色彎刀,甚至有她嬌小的身軀兩個長兩個寬。
這把血色彎刀,正是魔宗的聖物,在荒人南遷之後,便一直由唐小棠保管。
余簾身為魔宗宗主,拿到這把刀是很自然的事情。
觀主在雪街上前行時,她來到皇宮,為的便是這把刀。
如果只從外觀上來看,她手裡這把血色巨刀,絕對要比寧缺現在手裡的那把刀更加恐怖給人更強硬的震懾感。
但她知道和寧缺手中的刀相比,自已的血刀差了些東西。
寧缺的刀能夠在天空上寫字。
「你終於寫出那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