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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些真正強者的去向,令整個人間都感到不安但人間的終究要歸人間,戰爭終究還在持續。寒冬終於被熬了過去,時間便來到了第二年初春,被舉世圍攻的唐國,沉默而堅強地面對著戰火。
燕國的戰事處於對峙當中,唐國現在缺少戰馬,騎兵數量較往年要少很多很難冒險全力進攻。荒人部落南下的征程,也遭受了極大阻力,本已凋落的左帳王庭,在收到神殿的大力支援,尤其是隆慶帶著兩千餘名神殿騎兵的援助後,竟是極艱難地保住了最後的火種。天棄山脈深處的賀蘭城一直沒開,行蹤飄渺的余簾沒有在金帳出現,或者與這些事情有關。
令唐國君民欣慰的是,道門面臨的問題似乎更多——裁決大神官葉紅魚還活著在大河國不停接見那些虔誠的信徒,這直接讓道門混亂一片。在大河國君民的全力支持下葉紅魚開始扶植新教,將西陵神殿裡的掌教熊初墨和一干神官執事,指責為妄圖冒充昊天代言人的無恥之徒以及叛徒的罪人。
新教在短時間壓抑之後,迎來了一個高速發展期,有唐國和大河國的支持,又有裁決神殿的暗中縱容,諸國里到處都可以看到新教的蹤影。
葉蘇的門徒們以及程子清帶領的劍閣弟子們,不停地行走傳道,曾經弱小的火苗,逐漸變得蓬勃起來,越來越多的道門信徒,家裡開始供奉那名叫做葉蘇的聖徒,至於葉蘇願不願意這樣,已經沒有人理會。
西陵神殿震怒,連發數道教諭,想要抹殺葉紅魚的神聖性,只是裁決大神官的傳承自有其規則,掌教根本無法插手,所以只能不停地抹黑她的品德以及信仰。
緊接著要做的事情,當然便是理所當然的肅清,但葉紅魚早就暗中做了很多準備,那些忠於她的部屬,早就潛入黑暗裡,血腥的肅清變得沒有任何意義,真到這時,包括掌教在內的所有人,才發現逼葉紅魚叛教真的很不明智。
道門就此陷入分裂,西陵神殿有些風雨飄搖的感覺,於是對新教的鎮壓力度,自然加大,甚至到了令人恐懼的程度。
到處都在死人,道路兩旁到處都可以看到被釘在木架上的新教信徒的屍體,烏鴉聲聲中,血腥成為這一年人間的主題。
然而信仰就像是野草,你越斬越燒,來年春風一度,便會生的越加茂密,血腥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兇險,道門很清楚——想要解決新教的問題,必須從根本著手,那就是殺死葉紅魚,滅掉唐國和大河。
數千神殿騎兵及更多的南晉軍人,隔著滔滔大河,看著對岸的大河國,帶領這些人的是趙南海,中年道人不知去了何處,很多人猜想他又回了知守觀。
戰爭已經開始,但還沒有進入到決戰階段,很多人都在等待,等待金帳王庭與大唐鎮北軍之間的勝負,等待著那些最強者重回人間。
緊張到要窒息的氣氛里,沉默而無助地等待中,沒有人注意到南晉某小鎮上新開了家肉鋪,那小鎮正對著北方。
唐國與金帳之間勝負的重要性毋須多提,那些離開人間的人呢?他們的離開,是因為發現了某種可能,觀主更是確定了那個事實,他們想要找到那個人。
找到那個人後會如何做?有的人想殺死她,有的人想救她,有的人根本沒有想好該怎麼做,各種不一。但既然那些人沒有重回人間,說明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是沒有找到她,是的,哪怕他們是無距境的至強者,想找到她也很困難。
極北處有座雪峰,離中原很遠,或者說離人間很遠,更準確說,那裡離人間最遠,無論從哪裡向北走,最終都會走到這座雪峰之下,走到早已冰封的熱海畔。
這裡是世界最寒冷的地方,呵氣成霜,滴水成冰,即便是堅硬的鋼鐵,也承受不住長時間的低溫冰凍,熱海畔的建築,用的主要材料都是木頭與獸皮。
這裡是荒人部落曾經的家園,荒人集體南遷後,留下很多簡陋的房屋,成為很多耐寒動物、比如雪狐和長尾鼠的樂土。
雪峰下沒有初春這種說法,風雪就像前段時間一樣呼嘯不停,厚雲覆蓋著夜穹,沒有星星的夜晚,又看不到那輪明月,到處都無比黑暗,便是雪峰也是黑色的。
被荒人廢棄的一間房屋裡,忽然亮起了一點燈光,在漆黑的環境裡顯得格外醒目,很奇怪的是,十餘只長尾鼠蹲在雪松根部啃噬著氣味難味的果子,卻不敢向那邊靠近,似乎那裡生活著什麼令它們很恐懼的生物。
那盞燈光透過窗戶,照亮了屋前覆著冰雪的小道,片刻後有腳步聲響起,一名女子提著沉重的水桶走了過來。
那女子扶著腰慢慢走著,顯得有些笨拙,行走間灑了很多水出來,因為嚴寒,灑出桶沿的水瞬間被凍凝成流沙的形狀,奇怪的是她提著的桶里的水卻沒有凍,連表面都沒有薄冰,甚至還冒著熱氣,將昏黃的燈光都氳開了。
更令人覺得驚奇的是,那女子穿的衣裳也很單薄,有些陳舊的青衣上,精妙繡技織成的繁花被磨的淺了,她卻似乎根本感受不到一點寒意,就這樣行走著。
走進小屋,女子將水桶擱到角落裡,然後走到窗畔的桌前,看著某個方向開始默默發呆。
她有些豐腴,準確來說就是有些胖,腰有些粗,動作有些笨拙,令人不解的是,那腰未免太粗了些。
燈光落在她的眉眼上,看上去還是很年輕,就像過去那些年,過去那些萬年一樣年輕,她的神情還是那般漠然,哪怕看著雪峰,都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