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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種刀砍人頭很爽利。
數十名草原騎兵同時抽出鞘中的彎刀,鋥鋥之聲不絕於耳。
當黑色馬車高速駛到草甸下方,應該再也無法轉變方向時,又有十餘名騎兵悄無聲息出現在那名首領後方,取下弓箭瞄準馬車!
對寧缺來說,荒原之上沒有任何新鮮事。
他對草原騎兵和馬賊的作戰套路,甚至比對大唐的軍紀三疏十四章還要更熟悉一些,所以當他看到那些先前隱身在草甸下,此時才現出身形的弓騎,沒有任何意外和震驚,反而因為太過熟稔而覺得有些無趣。
弓弦嗡鳴作響,箭疾破空聲起,十餘枝羽箭在空中畫出一道圓弧線條,從數十丈外的草甸上方,向黑色馬車拋射而去。
「十幾把黃楊弓居然也玩拋射?馬車的目標雖大,也不能這麼玩啊。」
寧缺向身後看了一眼,桑桑依然在熟睡,兩隻小手緊緊攥著被角,眉毛皺得極緊,不知道在夢裡見到了什麼。
他掠出車廂,落在了大黑馬的背上,雙腿輕夾馬腹。
大黑馬歡嘶一聲,猛地向前沖了過去!
就在前一刻,車轅與廂體處的聯結已經被寧缺解開,大黑馬前沖,頓時與車廂分離,失去動力的車廂在慣性的作用下繼續前駛,只是變得慢了些。
就在逐漸變慢的過程中,黑色車廂里響起一陣啪啪的輕響,頂棚上的天窗以及兩側的車窗還有前車門,盡數被機簧鎖死。
草原騎兵拋射的羽箭,終於落了下來,呼嘯悽厲。
有五六枝箭準確地命中了正在緩慢停下的車廂,然而對於純由精鋼打鑄的車廂來說,被這些看似恐怖的箭矢射中,連撓痒痒都不如。
箭簇射中車廂,然後從中折斷,頹然飄落於地,看上去就像是幾根試圖戳穿石頭的干稻草,非常可笑,又非常可憐。
黑色車廂很厚,一旦完全封閉起來,很難聽到外面的聲音,那些羽箭射中車廂,響起極輕微的幾聲輕篤,像是鳥兒在啄食。
車廂里,桑桑還在熟睡,大概聽著箭落的聲音,有些不高興地揮了揮手臂,似乎想要把聲音從耳邊趕走,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覺醒來敵滅,重拾當年皮靴
拋射的箭,有些落在車廂上,變成折斷的干稻草,有些則是向著大黑馬落下,然而大黑馬一旦加起速來,根本不受草甸坡度的影響,瞬間變成一道黑色的煙塵,把那些箭矢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草甸上正準備衝鋒的騎兵們看著這幕畫面,震驚無語,首領一聲厲喝,騎兵們醒過神來,高聲狂叫著,揮舞著鋒利的彎刀,向著下方衝刺而去,然而剛剛衝出去十餘丈便忽然散開,一部分迎向大黑馬挾起的那道煙塵,更多的騎兵則是殺向已經停下的黑色車廂!
必須要說,騎兵首領在極短時間內做出的指揮非常正確,車廂停在草甸下方無法移動,完全就是一個待屠的靶子。寧缺如果不管,草原騎兵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車廂里的人殺死。寧缺如果擔心車廂里的人生死停止衝鋒折返,便會失去最大的速度優勢,必陷入亂戰之中。荒原亂戰,游而射之,本就是草原騎兵最擅長的戰鬥方式。
然而出乎那名騎兵首領的意料,寧缺沒有折返救援車廂里的桑桑,甚至沒有任何猶豫,繼續向著草甸上方衝來,大黑馬在霜白色的草甸上,生生拉出了一道黑色的殘影,速度恐怖到了極點。騎兵首領忽然覺得有些心慌,大喊著命令十餘名正面迎向大黑馬的下屬,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攔住敵人。
在他想來,就算不能殺死黑馬上那人,只要能夠把此人拖住極短一段時間,那些向車廂里殺去的下屬,也能完成今天這個艱巨的任務。
寧缺看著越來越近的十幾名草原騎兵,感受著寒風帶走臉頰上的溫度,心境變得越來越平靜,伸出右手握住探出肩頭的刀柄。
雙方都在高速衝刺,遭遇得極快,沖在最前面的一名草原騎兵,揮舞著彎刀,面容猙獰扭曲,狂喝著向他砍了過來。
極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名草原騎兵身首分離!
戰馬帶著身上那具無頭的身體,依舊高速向前疾駛,騎兵頸腔里噴出的血水,仿佛要把天空染紅!
無頭騎兵騎著駿馬與大黑馬擦身而過,繼續前奔數丈,屍體才墮落到地面,此時那顆飛到空中的頭顱也落了下來,恰好落在死去騎兵的手邊!
先前那極清脆的聲音,其實是兩道聲音合在一處,第一道聲音是朴刀出鞘的摩擦聲,第二道聲音是朴刀砍斷那名騎兵堅硬頸骨的摩擦聲,然而這兩道聲音最終匯在一處,變成了一道單獨的聲音,可以想見寧缺拔刀斬首這兩個動作是何其迅速,中間似乎沒有任何間斷!
大黑馬如黑色閃電衝進十幾名草原騎兵形成的衝鋒陣形里,寧缺手中的朴刀則像是無數道黑色的閃電,不停在騎兵中間亮起,然後斂滅!
不過數息時間,大黑馬便與十幾名草原騎兵交錯而過,只聽得連綿悶哼聲音響起,那些騎兵或捂著噴血的脖頸,或捂著不停涌血的胸口,紛紛從馬上墮落,砸落到堅硬的草甸地面上,發出砰砰的撞擊聲。
寧缺看都沒看那些騎兵一眼,繼續向著草甸上方衝去。
大黑馬的速度太快,他揮刀的速度太快,片刻間連斬十餘騎兵,草甸上染遍鮮血,他和大黑馬的身上竟是連一滴血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