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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道街巷的積雪,全部懸浮起來,向著朱雀大街里灌注。

    街上的世界,變成了風雪的世界,很難看清楚裡面的畫面。

    只能聽到指意破空的聲音,閃電斬落的聲音,還有愈發悽厲的蟬鳴。

    風雪如煙塵,長街是戰場。

    閃電與蟬鳴再如何強大,卻依然無法壓制住那些縱橫其間的指意。

    一指便是寂滅如深淵。

    一指有如大海之無量。

    指意縱橫,能守世間一切,能斂世間一切。

    電落漸緩,蟬鳴漸哀。

    這道充滿了自然恐怖威力的長街,對觀主來說,仿佛閒庭。

    他信步而出。

    風雪漸靜。

    最後一片雪,自觀主身側飄過。

    觀主的左手斷了三根手指。

    鮮血正在向街面滴落。

    他看了一眼斷指處。

    血漸止,斷指處一片光滑,晶瑩如玉。

    他取出手帕,將手掌上沾著的血水擦淨,然後將其放回懷中,望向街對面。  

    不知何時,余簾重新出現在街上。

    她臉色蒼白,雖然看不到明顯的傷痕,但亦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大師兄渾身是血,疲憊不堪,搖搖欲墜。

    勝負已分。

    知守觀是道門聖地。

    這座道觀的名稱,來自於西陵教典里的一段真言。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

    陳皮皮的天下溪神指,亦是因此而得其名。

    由此可以想見,這套指法在道門的無上地位。

    在西陵教典那段真言裡,還有這樣幾句話。

    知其黑,守其白,為天下式。

    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

    這是昊天的世界。

    能知世間一切,便能守世間一切。

    無論是力量,還是本心。

    這便是知守的真義。

    觀主的指意,不僅僅是天下溪神指,堪為天下式,為天下谷。

    他多年前便邁過了那道門檻,真正地萬法皆通,學貫道佛魔,實勢之強更在蓮生之上,堪稱千年以來的道門最強者。  

    不幸的是,他和夫子、軻浩然二人生活在同一個年代,而那兩個人則是萬年難遇,所以他才被迫沉寂低調了這麼多年。

    現在的人間已經沒有夫子,更早沒有軻浩然,他便是人間最高崛的那座山峰,最強大的那個人,他便是天下無敵。

    所以他的指,就是天下指。

    風雪再起,只是這一次的風雪來自天地,不能殺人。

    余簾看著風雪那頭的觀主,想著先前看到的那幕畫面,臉上的情緒有些複雜。

    大師兄借破宅之音,街巷之枰,雄城之威,暫時困住觀主,然後她怒蟬勃發,眼看著便要擊殺對方,卻不料局勢驟變。

    觀主目光落處,斷指傷口頓時如玉。

    她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這是魔宗的手段,雖然不是不朽,亦不遠矣。

    如果不是如此,她最後那片雪,一定能夠把觀主的身體切成兩半,不會只削下了對方三根手指。

    她看著這個普通的道人,想著那個普通的名字,神情漸肅——道門領袖把魔宗功法修行得比自己這個宗主還要強大,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是昊天的世界,我遵循昊天的規則,於是所有昊天的規則便能為我所用,除非你們現在擁有了挑戰昊天的能力,不然永遠不可能戰勝我。」

    觀主看著風雪對面的二人,平靜說道:「你們二人能夠給我帶來如此多的麻煩,已經超出我的想像,甚至讓我覺得有些佩服。」

    「李慢慢,如果你不是愚蠢到在這七天時間內消耗太多,如果你不是愚蠢到前面數十年都不想學打架,或許你可以嘗試一直拖著我。」

    「林霧,如果數日前你沒有與熊初墨戰上一場,或許今日雪街之上,你真能找到一些機會來殺死我,雖然那個可能性依然不大。」

    觀主看著余簾說道:「自千年前那個叛徒以來,你應該是魔宗最強的一代宗主,修二十三年蟬融天魔境,竟讓你真的開闢了自己的世界。然而很遺憾的是,你遇到的對手是我,就如同我本是千年以來道門的最強者,卻遇到了你的老師。」

    大師兄說道:「直到觀主入長安,我才知道原來您也一直在等著時間流逝,因為驚神陣沒有辦法修復,這時候正是陣力最弱的時候,我確實不應該與您虛耗這七天時間。但在這七天裡,我也學到了一些事情。」

    觀主問道:「什麼事情?」  

    大師兄說道:「我現在能夠追上您。」

    觀主說道:「前些天是我在追你,現在你要追我,意義何在?」

    大師兄說道:「只要能夠追上您,那麼便有一起離開的機會。」

    觀主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遺憾的是現在你受了很重的傷,所以你很難再追上我,而且最關鍵的是,你沒有力量。」

    他看著這對書院的師兄妹,說道:「現在想來,我對夫子的敬佩愈發深重,居然能夠教出你們這一對師兄妹。如果你們兩個人是一個人,我還確實不是你們的對手,於我而言幸運的是,你們兩個人終究沒有辦法變成一個人。」

    余簾說道:「我想嘗試一下能不能用兩條命換你一條命。」

    觀主說道:「你雖說修行二十三年蟬變了女身,又在夫子座前學習多年,但終究是魔宗宗主,說這種慷慨激昂,實在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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