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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帝國何時受過這種挑釁,皇帝陛下震怒,召來月輪國使臣一通痛罵,直斥月輪國主是個白痴,最終看在這次決鬥中月輪國死了位未來的大師,大唐極為風光的份上,陛下沒有派兵去教訓對方,卻毫不留情面地頒下一道聖旨,要求從即日起,月輪國白塔寺不得在大唐境內傳教,而那些散落在鄉野里的苦行僧,必須馬上出境,不然一律嚴懲。
如此強悍的應對措施,自然引得佛宗諸寺極大震驚,爛柯寺主持修書一封寄予長安城裡的黃楊大師,確認大唐只是針對月輪國和白塔寺,對佛宗的態度並未變化,書院依然會派人參加盂蘭節會,才放下心來。
西陵神殿在這次事件中保持了沉默,而當這件事情的餘波正要淡去之時,西陵神殿卻忽然派出使團正式出訪長安。
神殿使團由天諭大神官親自帶領,人數超過百人,包括天諭司、裁決司三名司座,還有掌教大人的私人書記,較諸兩年前送隆慶皇子入唐的使團,無論在規模還是在級別上都要遠遠超出。
天諭大神官乃是西陵神殿三大神座之一,在昊天神輝普照的世間,尤其是在除了大唐之外的別的國度,他的身份地位甚至要比一國之君還要尊崇。
像天諭大神官這般地位的大人物,即便是下桃山離開西陵,往往都是悄然入世修行,很少會出現在世人面前,出訪他國更是罕見。
此次天諭大神官出訪的目的地,更是世間唯一敢與西陵平等對話的大唐帝國,頓時在世間引發一片潮水般的震驚,南晉、月輪、燕、宋、大河等諸國皇室都緊張猜測著西陵神殿此舉的真實用意到底是什麼。
西陵神殿統領昊天道門,在世間擁有億萬信徒,在唐國境內雖是由昊天道南門處理具體教務,但在大唐百姓心目中依然擁有極崇高的地位,所以大唐朝廷自然不可能像對付月輪國這般對待。
從接到西陵神殿訪問要求開始,大唐朝廷便開始進行縝密而細緻的準備,比如接待標準,陛下究竟何時與大神官見面,相見時雙方應該採用何等禮節,讓陛下像世間別的國君那般行跪禮自然是不可能,似乎也不大合適讓天諭大神官跪拜陛下,總之有無數的細節需要費心去處理。
大唐朝廷唯獨不用猜測天諭大神官訪問長安的意圖,雖然這令很多人感到緊張疑惑,但長安城裡的人們很清楚這位神座大人的來意。
春意漸深初濃時,天諭大神官和他的使團終於抵達了長安城。
經歷了一番繁瑣而講究的程序後,西陵使團完成了明面上的訪問任務,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天諭大神官住進了南門觀。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西陵使團訪問長安城真正要辦的那件事情還沒有辦,更準確地說,是天諭大神官要找的那個人還沒有找到。
大唐君臣根本不用理會這件事情,因為這件事情的關鍵在書院,天諭大神官要找的那個人也在書院,她在崖洞裡服侍她的少爺。
某日,天諭大神官忽然出現在文淵閣大學士曾靜的府上。
曾靜雖說是大唐當朝一品大學士,但忽然發現在昊天信徒心中尊崇無比的西陵神座出現在眼前,依然險些激動地昏了過去。
其後又一日,天諭司司座程立雪試探性地詢問大唐國師李青山,天諭神座想入書院拜見夫子,不知可否做出安排。
李青山思忖片刻後,答應他去書院問問。
半日後,李青山為西陵使團帶回來了一個不怎麼妙的消息——夫子說天諭如果想來書院逛逛,自然沒有什麼問題,反正你以前也曾經來過,只不過如果你們是想辦那件事情,那麼就算見著我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那小姑娘究竟去不去西陵,她父母管不著,我也管不著,能管的那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
如果西陵使團就這樣留在長安城中,尤其是天諭大神官留在這裡,時間長了,諸國的焦慮不安只會越來越多,事情會變得有些尷尬。
好在這個時候,那件早已安排好的大事,終於按照原定計劃在北方荒原上發生了,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忘記了長安城裡的西陵使團。
奉西陵神殿詔令,中原諸國聯軍深入荒原,與草原左帳王庭騎兵會合,向自極北寒域剛剛南遷一年的荒人部落發起了進攻。
進攻荒人部落的主力,是左帳王庭的騎兵以及燕國的軍隊,實力最為強悍的大唐東北邊軍,很奇怪地負責殿後以及糧草後勤。
當左帳王庭某部族騎兵因為分贓不均發動叛亂時,沉默了很長時間的大唐東北邊軍急行數百里,用了一夜的時間,便把叛亂鎮壓了下來,然後那個叛亂部族的所有男丁都失去了自己的頭顱。
與荒人的戰鬥進行得非常血腥慘烈,但當人們看到戰報時,才發現原來最血腥慘烈的一幕,還是出現在夏侯大將軍的手中。
這位以暴戾強大著稱的夏侯大將軍,依然不斷地攫取著一個又一個的戰功,贏得大唐朝野一波又一波的讚美,根據朝中很多人的判斷,當秋後夏侯大將軍依言解甲歸老時,必然會獲得最高的尊榮。
柳亦青在書院側門外的蒲團上已經坐了兩個多月,身上滿是灰塵,形容憔悴,眼神卻極為明亮。
和書院那位穿藍大褂的老婦人對話之後,他靜坐蒲團之上沉思三天三夜,不飲不食,沒有選擇離開,卻變得愈發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