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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朝廷效力,義不容辭,只是我要清楚大人借人究竟要做什麼。」
「清河郡會館裡跑了很多人。」
上官揚羽的三角眼裡閃過兩道寒芒,說道:「這些長頭髮的和尚,廟在南方,若讓他們跑了,可就什麼都完了,幸虧如今外敵入侵,長安城門入夜即落,他們暫時還跑不出去,但現在到城門開啟,只剩下三個時辰。」
齊四爺明白了他的意思,稍一思忖後說道:「沒問題,您要多少人,我魚龍幫便能出多少人,如果兄弟們人數不夠,我把小子們也派出去。」
「最好是能見到活人,如果實在不行……死人也算。」
上官揚羽說道:「而且這件事情,最好多找些小子去辦,你手底下那些帶傢伙的、真正敢殺人的幫眾,還要替我去辦另一件大事。」
齊四爺問道:「請大人吩咐。」
上官揚羽沉默片刻後說道:「今夜長安之亂,最主要是那些修行者胡作非為,羽林軍就算能鎮壓住街面,也沒有辦法把這些修行者揪出來。」
齊四爺聞言驟驚,說道:「我幫中兄弟也不可能是修行者的對手。」
上官揚羽說道:「我不要求你的人殺死或者抓住那些修行者,我只需要你的人讓那些修行者不敢再對普通人動手。」
齊四爺皺眉說道:「修行者不是在天樞處,就是在南門觀,別說是我魚龍幫,就算是大人您簽了府令,派衙役去也不管用。」
「有很多事情,長安府不方便做,但你魚龍幫做起來卻相當方便。」
「這些紙上是本官年前從軍部調出來的,是天樞處的官員執事,還有南門觀那些娶親的道人的家庭住址,他們的老父老母、弱妻幼子應該都還在家裡。」
上官揚羽神情慈祥地從懷中取出厚厚一疊紙,說道:「魚龍幫是長安城的地頭蛇,找到這些地方很容易,把這些婦孺老弱請到秘密的地方也很容易。」
齊四爺接過那些地址,片刻後才醒過神來,感覺身體有些寒冷,看著這位大人慈祥的容顏,顫聲說道:「這……太狠了。」
上官揚羽感慨說道:「其實我也不想的,但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一個狠字。」
齊四爺這時候想起朝老太爺離開正堂前,與上官大人那番對話,才明白其中真正的意味,不由感到好生佩服,卻又有些不安。
「無論是清河郡會館,還是天樞處南門觀……都不是大人的職司。」
齊四爺不解問道:「大人為何要冒如此大的風險來做此事?」
上官揚羽輕捋鬍鬚,便欲開口。
齊四爺見他神情,便知道他想說什麼,說道:「朝野間,可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大人是大公無私之人,所以您可千萬不要用這個理由。」
「本官確實膽小怕事,貪財枉法,要說如何愛大唐,真說不過去。然而如果沒有大唐,長得像我這麼難看的人,能到哪裡當官?還能做到京城府尹的位置?」
上官揚羽感慨說道:「若大唐真的亡了,我還能到哪裡貪錢去?這個道理並不複雜,所以我懂。但奇怪的是,有很多人卻偏偏不懂。」
李漁緩步走進殿內。
她的神情很疲憊,她的腳步也很疲憊,清河郡叛亂自立的消息,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下了十餘日暴雨後,忽然又下起冰雹來。
而她剛剛知道的那件事情,就像是冰雹天裡落下的閃電。
她走到榻前,看著臉色蒼白,明顯還處於驚恐狀態中的弟弟,不由有些心疼,旋即卻是自嘲一笑,和聲問道:「是陛下動的手?」
李琿圓見她語氣依舊像平時那般溫和,頓時鬆了口氣,笑著說道:「不錯,那些亂臣賊子想殺朕,朕便把他們全殺乾淨。」
李漁坐在榻畔,安靜片刻後說道:「許世將軍也想要殺你?」
李琿圓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有些僵硬,說道:「皇姐在說什麼?」
李漁輕聲說道:「昨天王景略已經進了長安城,他去軍部查到消息之後,今夜才進宮見的我,所以我才會想著來問你。」
李琿圓的聲音有些微微顫抖,強顏笑道:「皇姐要問我什麼?」
李漁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平靜,淡淡說道:「清河郡叛了,神殿掌教大人從那邊繞行崤山入我唐境,天樞處和暗侍衛包括軍部的眼線,都沒有發現,這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掌教大人怎麼知道大將軍駐營在崤山下?」
「我都不知道大將軍當夜宿在崤山,神殿是怎麼知道的?」
李漁看著他的眼睛,繼續問道:「大將軍是個自信驕傲的人,但在戰場上他向來謹慎小心,那麼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李琿圓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僵硬,甚至更像是在哭。
這個時候,安靜的殿門外響起一道冷靜的聲音。
「這些年來,有很多昊天道南門的修行者從軍,我如今是南門門主,那些人自然不會想著要瞞我,而天樞處與軍部關係更為密切,我又恰好奉陛下旨意管著天樞處,所以很幸運地,我得到了大將軍的回程路線。」
殿門開啟,何明池走了進來。
他夾著已經有些變形的黃油紙傘,對著榻畔的姐弟微微躬身行禮。
第一百零五章 何明池
過了很長時間,李漁才轉過身去,動作顯得有些遲緩,是因為疲憊。她看著何明池說道:「看來今夜長安城的混亂,也是你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