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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神殿內神官執事的階層差距非常森嚴,紅衣神官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尤其在俗世國度里,地位極其尊貴,往往一個小國才會有一名紅衣神官坐鎮,小鎮所屬的大河國,也只有三位紅衣神官。而船上走來的這十幾個漁夫模樣的男女,竟都穿著真正的紅色神袍,難道說他們都是紅衣神官?偏僻的南海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大人物?小鎮上的人們很難相信,更令他們難以相信的是,這些紅衣神官居然屈尊降貴,親手給窮人們分發糧食!
神殿裡的神官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情?
十餘名紅衣神官出現在南海小鎮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大河國上下。當大河國君和墨池苑的代表日夜兼程趕到海邊時,卻發現這些紅衣神官早已離開,而且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這些像漁民一樣的紅衣神官們,登岸後便開始沉默地向北行走。他們專門挑選偏僻的小路上行走,有時候直接穿山越林,似是擔心騷擾普通的百姓。
他們在溪畔留宿,用身邊帶著的小鹹魚下飯,即便是要找百姓拿米也會付錢。,哪怕路上遇到最虔誠的昊天信徒,也不接受對方奉獻的金銀。
他們雖然穿著神袍,但和西陵神殿那些驕奢的神官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反而更像月輪國里的那些苦修僧,在沉默的行走里固守著驕傲。
某日,這些人來到了離墨池苑不遠的紹明湖畔稍作歇息。一名少女抬起頭來,望向秀麗的莫干山。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墨池苑?」
大概是因為常年在南海打漁、被風吹日曬的緣故,這些穿著紅衣神袍的人們,膚色都非常黝黑,而且有些粗糙,這名少女很年輕,膚色相對淺些。也要光滑些,雙眉粗直如刀,透著健康而強悍的味道,一名瘦高的中年男子說道:「不錯。」
少女看著莫干山間隱隱若現的樓閣,說道:「小時候聽姨夫說過,這裡有名很了不起的神符師,前些天聽說他的女弟子也成了神符師,如此看來還算是個不錯的門派,我們要不要順便把墨池苑給滅了?」
神符師是修行界裡異常強大的存在。即便在西陵神殿的地位也極高,想要戰勝一名神符師談何容易,更何況墨池苑有書聖,現在還有莫山山,那少女看著只不過十七八歲,居然說要順便滅了墨池苑!
就算她從娘胎里就開始修行,還沒有出生便能夠初識感知,也沒道理敢發出如此豪言壯語,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是。她說要順便滅了墨池苑時。神情是那樣的尋常自然,仿佛只是在說今夜誰該睡哪間帳篷!
如果讓別的修行者聽到漁家少女的這番話。或者震撼地說不出話來,更大的可能性是會發出不恥的嘲笑,然而湖畔的人們卻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神情,似乎他們要滅了墨池苑是理所當然輕而易舉的事情,有幾人更是看著少女露出寵溺的神情,仿佛只要她願意,那麼便會馬上去墨池苑。
那名瘦高的中年男子,看著漁家少女搖了搖頭,說道:「小漁不要胡鬧,現如今正事要緊,先回桃山再說。」
聽到回桃山三字,年輕人黝黑面容上的神情變得喜悅而且驕傲,便是最沉默的老人都露出了微笑。
光明祭是西陵神殿最隆重的祭祀儀式,是昊天世界最盛大的節慶,上一次光明祭已經遙遠到離開了人們的記憶,如今的光明祭毫無疑問吸引了所有信徒的注意力,也將迎來人間最尊貴的那些客人。
來自諸國的祭品源源不斷地送進西陵神國,那些珍稀的寶物雖然沒有資格成為光明祭的主祭品,但用來讓神殿滿意卻非常足夠。
有些最虔誠的昊天信徒,聽到光明祭的消息後便來到了西陵神國,從春天開始一直拜山不去,除了這些人,來自長安的紅袖招和其餘的一些樂舞行,便是參加光明祭最早的那批人,他們被神殿安排在一處園林里,每日除了練舞便是進行禮儀方面的訓練,最關鍵的是他們的歌舞演樂必須經過重重審核。
一封來自長安城的信被送進了園林,又進入小鎮裡的紅薯鋪,被寧缺帶回天諭院書殿。他看完這封大師兄的親筆信後,再沒有做任何事情,也不再去絕壁看陳皮皮,就像世間所有人一樣安靜等待著光明祭的到來。
第五卷 神來之筆第三十一章 七進知守觀
為了參加光明祭這場盛事,無數昊天信徒從各地湧入西陵神國,各國的使團也陸續抵達,被神殿安排在桃山四周的園林道殿裡居住,其中地位尊貴的那些人,被安排住在天諭院裡。
南晉劍閣的代表是柳亦青,寧缺站在山崖間,看著被莫離神官接進天諭院的盲劍客,想起當年在書院側門外的那一戰,不免有些感慨。
柳亦青的修行生涯前半段一直籍籍無名,直到被召回劍閣才聲名漸盛,很多人都非常看好此人在劍道方面的天賦,二師兄甚至說過,此人如果能不誤契機,便有可能走到他兄長劍聖柳白的程度。
柳白也非常看重他,要他赴長安城尋書院入世之人挑戰,以此磨礪心性,不惜以敗求益,卻不想西陵神殿裁決司在其間做了手腳,那場挑戰變成了生死之爭,破關而出的寧缺一刀砍瞎了他的雙眼。
如果是一般的修行者,遭遇如此慘重的挫敗,只怕便會一蹶不振,然而柳亦青果然沒有辜負柳白的看重和二師兄的點評,眼盲之後於劍閣靜修數年,修為境界以至心性突飛猛進,如劍破竹般直入知命中境。以此觀之,他的雙眼被寧缺砍瞎,說不定正是二師兄曾經說過的所謂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