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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裡這根鐵棍,原本是刀,是魔宗聖物——血色巨刀,在當年長安一戰里,余簾用這把刀割斷了觀主的彩虹,血刀被燒融成了鐵棍。
她投身書院,拜余簾為師,成為書院第三代的大師姐,其後這根鐵棍,便一直握在她的手中——看著像鐵棍,本質上依然是刀,刀意深藏其間,曾在後山絕壁挖天階,也曾把那張棋盤砸的轟天響,曾於光明祭時,在桃山上殺得西陵神殿騎兵亂作一團,殺的群雄側目,不敢亂動,也曾在陋巷破屋裡切過白菜邦。
此時鐵棍再次全力揮出,縱然小漁的道劍攜來海雨天風,也驟然被破之,萬千雨點揮灑不見,柔韌天風被切成無數碎絮。
道劍微偏,刺中唐小棠的左肩,然後極犀利地上挑。
唐小棠依然稚嫩的清麗面容上,神情不變,鐵棍繼續前行。
小漁悶哼一聲,眼眸里閃過一絲悸意,急速後掠,手裡的道劍彎折變形,蒼白的臉上布滿了不正常的紅暈,鮮血在咽喉里蘊積。
只是相遇瞬間,她便告敗,受傷。
劍折而未斷,恐怖的勁意順劍身而上,落在小漁的身軀之上,頓時把她擊飛,掠過下方的涌涌人群,向著後方墜落。
唐小棠沒有收手,腳掌一踏地面,踩碎周遭十七塊青磚,身體驟然騰空,如飛石般追殺而去,手裡鐵棍直襲她的胸膛。
看著這幕畫面,很多神官執事,驚的不行,面露恐懼之色,紛紛向小漁落地處涌去,一時間,廣場擁擠的人海里竟拱起了數道潮水。
小漁是趙南海的親女,是觀主最親信的下屬,身份地位特殊,人們哪裡敢讓她受到任何損傷,不知多少道劍凌空飛起,想要攔住唐小棠。
唐小棠神情不變,專注地看著前方飛掠的道門女子,任由那些飛劍斬在自己身上,似乎只是想一棍將對方砸死,一門心思地砸將過去。
嗤嗤嗤嗤,無數聲尖銳的利響,在空中響起,只是瞬間,便至少有七道飛劍,落在了她的身上,割破了那件普通的衣裳。
卻沒有血落下。
身為魔宗聖女,她的身體已被天地元氣焠煉的堅若鋼鐵。
那些道劍再如何鋒利,也只能割破她的肌膚,留下些極細而淡的傷口,劍意入體,讓她唇角滲血,卻無法阻止她的去勢。
鐵棍舉起,成燎天之勢。
鐵棍落下便要將小漁生生砸死。
小漁落在地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先前湧出的那些紅暈,早被當下的危險逼散,但她的眼睛裡,卻沒有太多懼意。
唐小棠神情寧靜,似乎也猜到會有別的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果然,有異變發生。
一朵黑色的桃花,忽然在廣場的空中盛放。
那朵黑桃並無實質,純由天地元氣凝結而成,美麗至極,卻不嬌媚只是一味肅殺,黑色的花瓣里,散發著湮滅一切的味道,顯得極其強大。
黑色的桃花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唐小棠的目光,更是盡數落在它的上面,因為它正好盛開在她的眼前。
她並不意外,猛然一棍砸下。
從昨日到今晨,道門表現出來的態度很絕然,隨著那道白煙升起,戰爭正式開始和平不可能回到人間,道門志在必得。
知命上境的南海少女,加上那些道門強者,還有宋國騎兵,陣勢看似強大,但哪裡配得上志在必得四字?
唐小棠知道,西陵神殿必然有真正的強者在旁窺視,她甚至猜到那人是誰。只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那個人始終未曾出現,這讓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做出誓殺小漁的姿態就是要逼出那人來。
所有的專注,其實根本不在小漁身上。
她等的就是那朵黑色桃花綻放的剎那。
轟的一聲巨響。
黝黑的鐵棍,準確而暴戾地砸在了那朵黑色的桃花上。
無形無質的黑色桃花,應聲而散,瞬間化成無主的天地元氣,向著廣場四周流散而去,如雲如蒸汽一般消失不見。
唐小棠臉色微白,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當鐵棍砸中黑色桃花的瞬間,她便知道自己錯了,所以她敗了。
那個人不是隱藏起來,準備最後的一擊,那個人現在很強大,強大到不需要等待時機,他只是靜靜等著,然後出場戰勝所有人。
唐小棠落在地上,踩碎青磚,右臂微微顫抖,望向某片院牆。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兩根黑色的馬尾辮,在身後微微擺盪。
她的臉色很蒼白,明顯受了重傷。
十餘名神官執事,向著唐小棠攻了過去。
小漁疾掠向前,彎折的道劍,驟然重新筆直,再次一劍刺向她的眼睛。
沒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從如此重的傷勢里復原。
這是殺死唐小棠最好的機會。
便在這最危險的時刻,唐小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廣場上的寒風,被她盡數吸入腹內。
那些空氣,在她的肺里迅猛地燃燒。
有些黯淡的眼神,驟然間回復明亮。
那些傷勢,似乎瞬間便被治好。
鐵棍破風而起,擊中小漁手中的劍。
一聲清脆的鳴響,那柄道劍終於碎了,鐵棍卻沉默堅實如前。
小漁悶哼退後,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