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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動作就是自然。
就像揮一揮衣袖。
沒有捲起一絲雲彩,卻把青峽前的天地氣息全部席捲而起。
他的手臂與鐵劍,便在天地氣息之間,隨之而去,用心而不用力。
鐵劍與那名散修的大刀在空中相遇。
曾經斬獅殺虎的刀鋒,在天地之前,渺小脆弱得像是紙片。
只聽得喀喇一聲,沉重的大刀碎成無數碎片。
鐵劍繼續前行,看似輕柔平靜地拍在那名散修的胸前。
轟的一聲巨響。
那名散修魁梧的身體,驟然離地向空中飛去,飛掠了數十丈距離,然後重重摔落到地面上,竟砸出了一個深坑。
片刻後,坑中響起一聲暴烈不甘的怒吼。
那名散修把手中的刀柄扔掉,憤怒地向坑外爬去。
然後他重新摔回坑中。
他怒吼一聲,再爬。
他再次摔回坑中。
如是者五次。
這名散修終於爬不動了,有些惘然地跌坐到坑底。
哇的一聲。
他開始吐血,血水是黑色的,裡面甚至還能看到一些內臟的碎屑。
那道鐵劍的力量,竟是透進此人強悍無比的肉身,直接震碎了他的內腑。
而這名散修自己竟是毫無察覺,直到他嘗試了五次站起,那些震動,才讓已經布滿無數裂痕的內腑,盡數裂開。
就像那柄看似強大的刀一般。
接下來向青峽發起攻擊的,不是一個人。
也不是一柄劍。
而是二十餘柄劍。
二十餘柄來自各國各宗派修行者的飛劍。
晦暗天色籠罩的原野間,只聞劍聲悽厲,只見劍身如虹,竟變得明亮起來。
這二十餘人都是洞玄境的大劍師!
世間修行者的數量並不多,洞玄境的數量更少,能夠有能力在一個戰場上,組織起這麼多大劍師的,只能是大唐和西陵神殿。
二十餘柄飛劍呼嘯狂舞的畫面,極為罕見。
即便是知命巔峰的大強者,面對這樣的攻擊,也會覺得非常棘手。
二師兄沒有覺得棘手,只是覺得自己只有兩隻手,有些麻煩而已。
看著破空而至的二十餘柄飛劍,他把鐵劍插進身前的泥土裡,雙手伸向空中隨意而捉,因為動作太疾所以顯得有些亂七八糟。
只聽得無數聲脆響。
二十餘柄飛劍,都被他抓在了手裡。
他的手掌並不大。
也不知道怎麼能抓住這麼多柄劍。
那些飛劍橫七豎八地握在他的手裡,就像是真正驕傲、驕傲到懶得打扮自己的孔雀醒來無事,隨意開屏晾翅一瞬,真的很亂七八糟。
然後他把這些飛劍擲到身後。
那些劍插進濕軟的原野里。
昊天道門統領世間,就連劍聖柳白和書聖王大人都是客卿,不知多少修行者為其附庸,這場青峽之戰毫無疑問是百年來修行者參戰數量最多的一場戰鬥。
無數修行者和聯軍強者,涌過原野,像海浪一般攻擊青峽,拍向那個沉默站在青峽前的男人,無論前面的同伴倒下多少,後面的人依然在繼續。
這便是前仆後繼。
只是後繼者依然無法前進一步,還是只能仆地不起。
數十隻手臂伴著鮮血飛向天空。
數十具屍體被震向遠方。
無數飛劍悽厲地破空而至,然後在那個男人的手中變成廢銅爛鐵。
昨日青峽前的原野上,插著數萬枝羽箭,那是一片箭林。
今日戰鬥激發的天地元氣震動,早已把那些羽箭震成碎礫,取代它們位置的,是一百多把深深插在原野間的飛劍。
那些飛劍樣式各異,氣息不同,有寬有窄,有鋒有鈍。
但當它們插進地面之後,便變得沒有任何區別。
都是那般地死氣沉沉。
那是一片劍林,更像是一片劍冢。
二師兄站在劍冢之前,間或揮動鐵劍。
他始終站在最開始的地方,一步未動。
他的雙眉依然平斂,哪怕一瞬間都沒有挑起。
他沒有展現令人震撼驚奇的地方,只是平靜沉默地揮動著鐵劍,從第一劍開始到現在,無論出劍的姿式角度還是力量,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似乎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累,從清晨殺到正午,每一劍都是那樣地專注,所以顯得那樣地隨意,而且給人感覺即便要殺到日暮,他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他的身上染滿鮮血,血水淌過盔甲的位置沒有任何變化,從盔甲邊緣滴落的位置也沒有變化,於是身前的原野上被血水砸出了幾個清楚的血坑。
他就像過往那些年裡一樣,無論姿態還是神情,都是那般地一絲不苟。
一絲不苟地殺人。
越是如此,越發令人心驚膽顫,通體徹寒。
原野上縱橫的劍意,漸漸稀寥。
很多修行者被恐懼占據了身心,下意識里停止了進攻。
人群里忽然響起一道哭聲。
不知道是哪個修行宗派的修行者,竟被嚇哭了。
沒有人想著要去嘲笑那個人。
因為看著那把正在滴血的鐵劍……
所有人都很想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此事無關慷慨
青峽之前,劍氣縱橫。